流浪狗的認知:流浪狗的犬類思維在本質上與家犬不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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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發表於《大眾科學》的前部落格網路,反映了作者的觀點,不一定代表《大眾科學》的觀點


在之前的文章中,我曾討論過我對狗的著迷,比如最近這篇有爭議的文章,提到了那些天性善良的位元犬,它們的名聲往往因為少數不適應環境、兇殘的異類而蒙上陰影。然而,我從未見過像保加利亞索非亞的犬類那樣的狗,我剛剛在那裡參加了一個認知科學暑期學校的教學,聽了大量被遺忘的、令人振奮的80年代流行音樂,那些疲憊不堪、鬍子拉碴的保加利亞計程車司機似乎對此喜愛不已。佛羅里達大學心理學家莫妮克·尤德爾和她的同事最近的研究表明,流浪狗的特殊之處不僅僅是我的想象——相反,流浪狗可能與我們假設的寵物狗差異更大,尤其是在它們的社會認知功能方面。

現在,索非亞的流浪狗問題是出了名的棘手。當一群流浪狗闖入你當地動物園的鹿展區,並且像今年早些時候發生的那樣,“殘忍地肢解”了幾乎所有的鹿時,你就知道問題很嚴重了。而且,鑑於出於道德原因,有組織的圍捕和安樂死是不可能的,這對住在那裡的人來說也是一個非常棘手的問題。(流浪貓也是一個問題,但它們似乎被許多非常飢餓的狗控制住了。)流浪狗在那裡就像松鼠一樣常見,而且就我所見,索非亞的大部分人對流浪狗的興趣也和郊區的美國人對自己後院的松鼠一樣。據2010年6月的一項估計,索非亞境內大約有9500只狗在自由活動。所以,當你在一個相對較小、人口密集的城市裡有這麼多動物——即使是人類最好的朋友——(更不用說還有被排斥的羅馬尼亞羅姆人,即“吉普賽人”的人類無家可歸者問題),大規模的麻木是不可避免的。但這種人狗之間的冷漠更令人震驚,因為它似乎是相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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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難以置信地看著索非亞的流浪狗像真正的保加利亞公民一樣悠閒地在人行道上溜達。它們在繼續前進之前禮貌地為行人讓路,耐心地停下來看看兩側,然後飛快地穿過擁擠的、組織混亂的高速公路,在店面互相閒逛,在正午的酷熱中,它們的髒亂的皮毛被經過的商業卡車輪胎的呼嘯聲搞得亂糟糟的,它們安靜地睡在離路邊只有幾英寸的樹蔭溝裡。這些動物中的大多數都是多代流浪狗,這意味著它們是流浪狗的後代,而這些流浪狗又是流浪狗的後代,如此一代代延續下去。在這樣的條件下,自然選擇一定很快就會起作用:它們是索非亞往昔最狡猾的祖先犬的後代,那些在幼犬時期沒有被某個龐然大物碾壓,並且設法活得足夠長久,可以將它們狡猾的本性傳給後代的狗。考慮到這種情況,過度依賴人類或對人類行為感興趣,很可能不適合這些狗在這種選擇環境中的整體基因利益。我愛我的狗,格列佛和烏瑪,它們在狗中算是很聰明的。但它們在索非亞的街頭活不過兩分鐘。

索非亞的流浪狗可能是雜種狗,而且事實上,在我看來,它們看起來更像野狗或郊狼,而不是家犬,但在技術上,它們和您嬌生慣養的拉薩犬或巧克力拉布拉多犬一樣,都是犬科動物狼的成員。但也許僅僅是基因並不能造就一條狗。在今年3月發表在《動物行為》雜誌上的一項有趣的研究中,比較心理學家莫妮克·尤德爾、妮可·多里和克萊夫·溫證明了,流浪狗對人類的社會行為(尤其是我們的意圖)的推理方式與寵物狗有著根本的不同。

只有結合之前證明家犬(但不是其他犬類)理解人類行為中的指代意義和合作意圖的實驗結果,才能理解尤德爾研究的重要性。也就是說,在受控的實驗室研究中,家犬可以做一些事情,比如理解人類實驗者透過故意指向兩個容器中的一個,來有意識地分享他或她關於隱藏食物獎勵位置的知識。推斷索引點象徵著一個指代目標——“外面的”東西——而不僅僅是一個從緊握的拳頭伸出的直立的食指,這需要比乍看之下更多的認知複雜性。這是因為理解這樣的手勢需要像人類一樣的社會認知,即“心理理論”的先驅,這使我們能夠推理驅動公開行為的抽象的、不可觀察的心理狀態。我的貓湯米很棒,但當我坐在椅子上試圖指出房間角落裡的東西給他看時,他站起來用後腿站立去聞我的指尖。

對於人類來說,指向是我們天性中如此重要的一部分,以至於似乎微不足道。但如果你仔細想想,為什麼我們人類最常用食指而不是拇指或小指來指向,這甚至都不是不言而喻的。根據路易斯安那大學拉斐特分校的心理學家丹尼爾·波維內利和路易斯安那州立大學麻醉師理查德·戴維斯1994年發表在《比較心理學雜誌》上的一篇文章,人類手部的放鬆姿勢與我們最親近的親戚黑猩猩的手部姿勢之間存在著重要的解剖學差異。來吧,讓你的手腕放鬆,從側面看看你的手,或者,如果你對自己的性取向太不自信,那就想象一下亞當在米開朗基羅在西斯廷教堂天花板上的傑作中被創造時的軟弱的手腕。看到即使在這種放鬆狀態下,食指也稍微伸展了嗎?相比之下,當黑猩猩這樣做時(因此麻醉師是共同作者),它們的食指自然會與其他手指排成一行。波維內利和戴維斯認為,這種我們手部的形態發生的細微進化變化,發生在人類和黑猩猩最後一次共享共同祖先的五百萬到七百萬年後,至少部分地導致了今天人類用食指指向的行為在文化上如此普遍。

論點大概是這樣的。當幼兒開始伸手去拿超出他們範圍的物體時,當後者的食指更明顯地伸出時,成年人最有可能對這些伸手嘗試做出反應,併為嬰兒取回物品。也就是說,最初,成年人錯誤地將孩子的伸手嘗試解讀為孩子的一種交流姿態。隨著時間的推移,孩子和成人之間的這種動態進一步“拉出”食指,因為孩子隱式地學習了行為關聯,因此它慢慢地變成了一個真正的指向姿勢。指向有很多種,這對於理解為什麼狗理解這個手勢很重要。通常,在18到24個月大之前,指向僅用於操縱他人的行為,就像我們在上面的描述中看到的那樣。如果一個嬰兒把她的玩具掉在地上,並在看著你的時候指向它,她基本上是在說,“好吧,你還在等什麼,把它給我!”在發展科學的術語中,這被稱為命令式指向,因為它或多或少是一種要求。但是,隨著兒童大腦的持續發育,一旦他們能夠將他人概念化為擁有資訊的對話夥伴,指向就會變成陳述式的。兩歲的孩子現在用指向來說,“嘿,看看那邊!”因為她意識到你沒有意識到那是什麼(灌木叢裡的鄰居的貓,公園裡正在吃雪錐的非常高大的人),並想與你分享這個有趣的資訊。事實上,對陳述式指向的理解和產生困難通常被用作診斷幼兒自閉症的指標,這種疾病的特徵是社會認知障礙。

所以,這個背景對於理解為什麼關於狗是否具備正確推理人類指向的能力的問題很有趣是很重要的。幾年前,杜克大學的心理學家布萊恩·黑爾和他的同事報告了一些驚人的證據,表明家犬在各種人類引導的選擇任務中表現超出預期——包括人類實驗者指向房間中不同物體的研究。當時,這些資料被解釋為表明狗具有類似人類的社會認知,使它們能夠理解人類的合作意圖。事實上,雖然溫馴的狼在這些研究中得分低於預期,但家犬在類似的指向測試中甚至優於黑猩猩,這表明我們在心理上可能與狗的共同點比與我們在分類學上(更)密切相關的物種的共同點更多。這促使黑爾認為,人類和家犬的共同進化在後者身上創造了一種真正推理人類精神狀態的能力。任何養過或與互動過的人都可能在這裡想到很多軼事,但如果沒有,那就想想萊西的眾所周知的分享資訊的能力。

然而,佛羅里達州的尤德爾和她的團隊表示,狗身上這些令人印象深刻的社會認知能力可能並不代表犬類認知系統的“預設”狀態。在他們對關於狗的社會認知文獻的回顧中,作者指出:

目前可獲得的資料表明,在[育種]和環境及生命週期壓力方面存在差異的狗群,可能會對人類的行為表現出不同的行為反應。儘管如此,關於家犬與人類相容的社會認知起源的研究中,絕大多數受試者是生活在人類家庭中的寵物狗,其餘受試者是面向人類的工作犬。

換句話說,尤德爾及其合著者提出的觀點與許多研究人類心理進化研究人員提出的論點相似,即我們對“人性”的主張受到嚴重限制,因為這些主張所依據的資料幾乎完全來自18-22歲之間的美國中產階級本科生,他們是從心理學系的受試者庫中招募的。她基本上認為,現有的關於*家犬*社會認知的研究在很大程度上忽略了該物種龐大的人口群體,因此不一定能完全準確地描繪出該物種的自然(預設)心理立場。考慮到僅在美國就有600萬到800萬隻狗每年生活在收容所,大約佔美國家犬總數的11%,更不用說保加利亞的情況了。

因此,為了彌補這一理論上的疏忽,並解決狗是否僅僅繼承了以意向性方式思考人類行為的認知能力,而無需與人類進行社互動動的發育經驗的問題——也就是說,這是否是狗的心理“天生”的,是由於狗的大腦進化與我們的大腦進化顯著一致而導致的——尤德爾去了一家動物收容所,並對從街頭收集並歸類為流浪狗的一系列狗進行了兩項指向理解研究。顯然,如果這些流浪狗在這些任務中的表現與早期研究中的寵物狗一樣好,那麼“天生”的主張就是合理的。但如果不是,那麼與人類的互動發育經驗——以及可能非常特殊的經驗型別——促使它們在之前的研究中表現出高於偶然水平的成績。

在進行了多次訓練試驗以確保受試者理解基本任務要求後,實驗者指向兩個罐子中的一個,然後給狗提供機會對這個有益的姿勢做出反應。對指向姿勢的“正確”反應被定義為狗觸控或接近指示的罐子10釐米以內,並且這樣做後,動物會收到一份令人垂涎的食物獎勵,例如肉乾。為了防止狗只是用它的鼻子嗅出獎勵,兩個罐子都是空的——相反,實驗者只是在受試者選擇正確時(即,選擇了指向的罐子)將食物獎勵放在罐子的頂部。

尤德爾研究中最顯著的發現是這些。儘管當實驗者跪在地板上且實驗者的指尖剛性地保持在距離目標罐子10釐米處時,流浪狗的表現高於偶然水平,但與先前研究中的家犬不同,當移除這種明顯的物理提示時,這些流浪狗未能對指向姿勢做出正確反應。在指向試驗中,實驗者的手指在完全伸展時距離目標容器最近的邊緣50釐米,然後在受試者被允許做出選擇之前將手臂縮回到中立位置,流浪狗的表現降至偶然水平。這種差異對於關於家犬是否具有某種程度的心智理論的辯論至關重要,因為至少在第一種情況下,狗可能使用的是簡單的行為啟發式方法,例如“選擇最靠近手邊的盒子”,而這不需要人類般的社會認知,在其中它們會推斷合作意圖。

在一項後續研究中,尤德爾發現,在暴露條件下(包括玩耍、撫摸和自由探索目標區域)額外獲得與人類相處經驗的流浪狗在指向任務中表現出更好的表現,但它們對人類指向的理解仍然不如之前研究中的寵物狗那樣令人印象深刻。儘管作者承認這項工作的侷限性(它不能直接解決家犬社會行為的進化),但尤德爾和她的同事認為,這些發現揭示了

當試圖在動物的物種和亞種之間得出比較結論時,動物亞種內種群行為的差異的證據非常重要…


[因此]在家犬種群之間進行比較時,應考慮在不同人類刺激存在下,不同形式的反應,而不是尋找回應人類姿勢的普遍先天能力的證據。

這場辯論讓我想起了我研究生時期參與的工作,其中一些證據表明,被人類像人類一樣撫養長大的大型猿類實際上表現出物種非典型的類人社會認知(即心智理論)。所有這些問題的核心問題是,狗、黑猩猩……和人類的“預設”社會認知型別是什麼?

無論如何,現在我回到了貝爾法斯特家一樣的溫馨,以及它正在進行的騷亂,我不禁回想起索非亞那些形形色色、野性的狗。我既矛盾又好奇地得知保加利亞政府計劃(最終)在2011年底建造一系列狗舍,以容納流浪狗。一方面,讓這些動物脫離街頭在許多方面顯然是件好事,既是為了它們自身的福祉,也是為了例如動物園動物的福祉。當然,還有人的安全和利益——在索非亞,曾發生過幾起野生犬群的嚴重襲擊事件,包括對兒童和老人的致命襲擊。另一方面,這些狗大多很聰明、無害、對人類漠不關心,並且在一些非常複雜和新穎的生態條件下生存。當然,這些流浪狗,以及那些在其他流浪狗問題臭名昭著的大城市中勉強維持生計的流浪狗,都提供了非凡的科學機會。

從動物福祉的角度來看,將這些流浪狗從這些環境豐富但困難的工業環境中移走,並將它們隔離到受物理限制的混凝土和鋼鐵的居住條件下,在我看來也是一種相當可悲的前景。我說這話是因為我高中畢業後的那個夏天在南佛羅里達州的布勞沃德縣動物收容所工作過,在那裡我看到了一些讓我至今難以忘懷的狗的痛苦場面。(說真的,有什麼人會因為他們的新女友“不喜歡狗”而拋棄他們快樂的一對12歲、面容可愛的金毛尋回犬?)事實上,令人尷尬的是,我因為花太多時間撫摸、玩耍和安慰那些明顯受苦的動物而被解僱。沒錯,我可能應該做一些更有成效和有用的事情,比如清理籠子或解除安裝食品袋,但我忍不住:看到一隻受苦的狗讓我覺得有人性——奇怪地、特殊地、可能比看到另一個受苦的人類更甚。但我會把這個好奇心留到另一篇文章中。  

我從Crista Coppola(由自閉症動物行為科學家Temple Grandin合著)在2006年發表的《生理與行為》研究中找到了對我糟糕的員工行為的一些安慰。作者指出,當狗被安置在動物收容所時,它們通常會經歷一種嚴重的心理壓力,這是由暴露於新環境或威脅環境、與依戀物件分離、外部事件的不可預測性以及缺乏或失去對環境的控制等原因引起的。這種壓力會啟用它們的下丘腦-垂體-腎上腺 (HPA) 軸,並泵出爆炸性的皮質醇,皮質醇是應對壓力的主要激素指標。Coppola和她的同事發現,無論犬種、狗的年齡和性別如何,那些在被囚禁的第二天接受了愉快的“人際互動會話”的收容所狗,在第九天的皮質醇水平顯著降低——也就是說,這種簡單的愛撫和玩耍會話的好處在一週後被發現,即使在接下來的幾天裡沒有任何與人類的互動。老實說,這個發現讓我熱淚盈眶:簡單的人類感情對狗來說是如此持久和重要。Coppola和她的合著者正確地感嘆,令人遺憾的是,絕大多數的狗收容所都沒有為他們新來的、壓力過大的狗實施常規的人際互動會話。

但是Coppola研究中的狗大多是被主人遺棄的前寵物,它們學會了依賴生活中人類的善意。人類互動對緩解皮質醇的影響是否會在索非亞的那些流浪狗身上重現,目前尚不清楚。考慮到它們在街頭的發展歷史,這種影響可能會逆轉。

因此,保加利亞的那些流浪狗讓我心碎,並因它們適應不尋常環境的能力而讓我著迷。和保加利亞人一樣,我也沒有任何簡單的答案來解決這個問題。這確實是一團糟,人們把小狗帶回家,不給它們做絕育手術等等。但是,為了科學,特別是為了我們對人類和犬類社會認知共同進化的理解,我個人很想看到有人在索非亞的流浪狗被從街頭帶走並永遠鎖在新狗舍的圍牆後面之前,對它們進行研究紀錄片拍攝。  

 

在《大眾科學思想》雜誌的專欄中,貝爾法斯特女王大學的研究心理學家傑西·貝林思考了一些日常人類行為中較為晦澀的方面。註冊RSS feed,訪問 www.JesseBering.com, Facebook上與貝林博士交友,或在Twitter上關注@JesseBering,就不會錯過任何一期。要檢視2009年9月29日之前釋出的文章,請點選此處:舊的貝林思想專欄。傑西的第一本書《信仰本能》(諾頓出版社)[上帝本能》(英國尼古拉斯·佈雷利出版社)將於2011年2月初出版。

圖片 ©iStockphoto.com/TSnowImages

Jesse Bering is Associate Professor of Science Communication at the University of Otago in New Zealand. He is the author of The Belief Instinct (2011), Why Is the Penis Shaped Like That? (2012) and Perv (2013). To learn more about Jesse's work, visit www.jessebering.com or add him on Facebook (https://#/jesse.ber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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