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為何應該接受轉基因標識

隨著華盛頓州準備就一項重要的標識倡議進行投票,現在是科學家和倡導者接受標識法律不可避免的時候了——而且實際上會解除反對者的武裝

《大眾科學》論壇是邀請科學和技術領域專家就熱點問題撰寫的文章。

亞瑟·米勒的偉大的麥卡錫主義寓言劇《坩堝》第三幕中有一個令人不寒而慄的時刻,每次都讓我不寒而慄。一位證人的妻子在 1692 年的馬薩諸塞州被誣告為巫婆,一位狂熱的法官威脅該證人,說道:“但是你必須明白,先生,一個人要麼是支援本法庭,要麼就是反對本法庭,二者之間沒有道路。” 震驚的丈夫突然意識到自己被困住了;他臉上剩下的所有希望都消失了——你也一樣。

每當我聽到我很多環保主義者朋友談論轉基因生物(GMO)時,我就會想到那個場景。轉基因生物是一個不合適的術語,它已經代表了透過現代生物技術的手段,在實驗室中直接操縱其基因的植物、動物和其他生物。(之所以說不合適,是因為人類透過選擇性育種,已經間接地、而且精確度較低地改變植物和動物的基因組數千年了,而進化在地球上有生命以來一直在做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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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非此即彼的絕對主義瘟疫,已經侵入了自稱為“氣候懷疑論者”的小群體,破壞了他們本可以對主流氣候學發揮積極批判作用的任何機會,現在也威脅著規模更大的“食品安全”運動。當像替代醫學大師約瑟夫·默科拉這樣的騙子它們為“我們所面臨的對人類生育能力和地球上人類生存的最大威脅之一”時,就很難就如何、何時以及是否使用轉基因生物進行明智的對話。這種危言聳聽對我來說尤其痛苦,因為儘管我不認為政府批准的轉基因食品對消費者構成有意義的健康風險,而且儘管我認為有策略的基因工程可以成為緩解我們這個氣候變暖和資源受限的星球上人類痛苦的重要工具,但我與許多環保主義者一樣,對全球糧食系統的同質化和整合感到擔憂——這些趨勢因工業化生產的轉基因生物的傳播而加速。

關於孟山都公司抗蟲玉米、棉花和農達耐受大豆等第一代轉基因產品所培育的單一栽培和依賴性,是否會抵消其宣稱的更高產量和減少殺蟲劑使用的益處,仍然存在很多爭論。但毫無爭議的是,這些產品的推出並非因為它們是採用基因工程解決全球重要糧食問題的最佳方式,而是因為它們被認為是孟山都和其他生產商獲得利潤的最快、最可靠的途徑。

他們採用利潤至上的策略是一個決定命運的決定,因為綠色運動人士和孟山都公司自身的失誤所引發的關於農達耐受和其他第一代轉基因生物的似乎無休止的憤怒,已經使世界公眾輿論果斷地反對生物工程食品。即使在美國,那裡的公民對轉基因生物比歐洲人更開放,但跡象不祥。我們都在收穫孟山都公司種下的果實,對於我們這些認為人道主義驅動的轉基因專案(例如耐旱玉米富含維生素的木薯,這些專案由非營利組織開發,並經過當地研究人員的徹底測試)應該已經在想要它們的國家廣泛使用的人來說,這是一個痛苦的收穫。雖然轉基因生物永遠不應被視為靈丹妙藥,但作為在撒哈拉以南非洲等地區對抗飢餓、疾病和環境退化的更廣泛戰略中的重要工具,它們可以大有作為。

我們只能夢想,如果世界首次廣泛體驗該技術的產品是黃金大米,專門為解決嚴重的營養不良問題,即每年在非洲和東南亞導致數十萬兒童失明的維生素 A 缺乏症而設計的,那麼今天轉基因食品的前景會有多麼不同。黃金大米可悲地被捲入了關於轉基因生物的更大爭議中,這並非巧合,它並非由私人公司開發,而是由基金會資助的學術研究人員和一個由政府和慈善機構支援的非營利組織開發的。(公平地說,孟山都公司透過向大米開發商提供免版稅許可來使用其一些受專利保護的工藝來提供幫助,並且其慈善部門已經幫助支援了幾個獨立的非營利組織。)

那麼,對於我們這些認為自己既是環保主義者又是技術人員的人來說,現在是開始做出一些關鍵區分的時候了——並大聲而自豪地宣傳這些區分的時候了。對孟山都、杜邦或先正達有利的東西,不一定對人類健康和環境有利。正如環保主義者不應擔心支援像默科拉這樣的推銷員一樣,生物技術支持者也不必擔心公司的盈虧底線。

本著這種精神,最近《大眾科學》編輯委員會發表的社論,反對強制性轉基因食品標籤,令人失望,因為在我看來,這是又一次錯失了開始劃清一些更清晰界限的機會。

儘管我勉強同意編輯們的觀點,即強制性轉基因標識是糟糕的政策,但我確信,反對披露資訊不是科學界應該投入精力的方向——尤其是因為北美很可能很快會被已經席捲歐洲、亞洲和世界其他大部分地區的支援標識的浪潮淹沒。事實上,《紐約時報》最近的一項民意調查顯示,超過 90% 的美國人已經認為,含有轉基因生物的產品應該貼上這樣的標籤。孟山都公司、杜邦公司和其他農業綜合企業巨頭注入了 4600 萬美元的競選資金,才勉強擊敗了加利福尼亞州一項本會強制實施標識的投票倡議。(支持者只花費了 920 萬美元;默科拉是他們一方最大的捐款人。)但是對於反轉基因勢力來說,去年的加利福尼亞州失利和勝利一樣好,因為它已經助長了全國性的運動,使標識看起來勢不可擋。華盛頓州選民是下一個;全州投票定於 11 月 5 日舉行。

《大眾科學》的編輯們正確地指出,歐洲和亞洲的強制性標識法律幾乎沒有增加消費者的知識。相反,他們已經為絕對主義者提供了更大的槓桿,以迫使零售商停止銷售任何轉基因產品,從而減少了消費者的選擇,並且在某些情況下,透過提高價格損害了窮人。然而,消費者想要標籤,因為他們的食物選擇至少在某種程度上表達了他們的偏好、願望和恐懼。只要他們的宣告受到政府核實,有機食品、猶太食品和其他食品的生產者就應該能夠這樣說。真正不含轉基因的食品的生產者也應該如此。但是,強制性標籤的強制性應該保留給與健康相關的資訊,而不是轉基因含量,因為政府贊助的評估一再得出結論,批准的轉基因生物至少與其傳統育種的同類產品一樣安全和營養。我說這話的時候,甚至知道政府已經要求披露一些對健康沒有直接影響的資訊,例如原產國。他們不應該這樣做,但他們卻在這樣做。

但是,即使沒有必要,強制性標籤真的會是一場災難嗎?我不這麼認為。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強制性標籤的不利影響將更多地落在像孟山都這樣的商業生產者身上,而不是落在更廣泛的食品生物工程事業上。最重要的原因是,保密是風險感知啟發式的關鍵驅動因素:當資訊被隱瞞不讓我們知道時,我們立即會往最壞處想。如果話題複雜且難以理解,情況尤其如此,這就是為什麼知情權是反轉基因勢力擁有的最強大的論據。(記者和轉基因倡導者馬克·萊納斯贊成貼標籤,他在最近的演講中很好地闡述了這一點。)儘管存在種種缺點,標籤法至少會在一定程度上解除陰謀論者的武裝,並將主流辯論推向正確的方向:朝著對特定轉基因生物的成本和效益進行清晰、逐案的討論。

花費時間反對標籤的科學家們,也有可能正在失去他們在一個不信任公眾中的地位,特別是那些對轉基因生物持懷疑態度但可能仍然會被說服這種技術有價值的人——除非他們感覺到資訊被隱瞞了。透明度是良好科學(和良好新聞)的標誌,但是當我們只在直接有利於我們的時候才推動更多的透明度,卻反對公眾普遍想要的披露型別時,我們看起來就像偽君子,甚至更糟糕。歷史上充斥著這種虛偽的後果;我在我最近的關於美國一個小鎮中長期隱藏的汙染的中,描述了一個特別可怕的例子。

與其抵制幾乎肯定會出臺的標籤法,不如《大眾科學》和更廣泛的科學界更積極地發聲支援那些具有明顯人道主義利益的轉基因生物,以此來回應公眾對食品生物技術的信心危機。對於那些益處不太明確的轉基因生物,我們也要同樣積極地表達有充分根據的保留意見,而不是表現得好像任何批評都是一種背叛。當然,科學界在基因工程問題上永遠不可能發出一致的聲音;對於具體應用的優缺點總會有分歧。但這正是公眾必須理解的,這樣關於轉基因食品的破壞性論述才能轉向更富有成效的領域。

為了世界上數以十億計的營養不良人口,以及過度勞累的土壤、水和生物群落,我們需要證明那些絕對主義者是錯誤的,並且確實存在一條中間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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