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翰·繆爾的保護主義如何導致了優勝美地的衰落

1929年7月,一位虛弱的老婦人在優勝美地山谷的地板上靜靜地處理橡子。她飽經風霜的臉上看起來很瘦,但像皺巴巴的紙一樣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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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9年7月,一位虛弱的老婦人在優勝美地山谷的地板上靜靜地處理橡子。她飽經風霜的臉上看起來很瘦,但像皺巴巴的紙一樣堅定。她活生生地記錄了她的人民自從被刺刀逼迫趕入露天監獄以來所遭受的磨難。當她坐著,像剝開受損的指甲一樣從橡子中剝下破碎的殼時,一個好奇的遊客提出如果她為他服務,他會給她鎳幣。

“不!”她喊道。“一個橡子不是五美元,不!白人把我的族人趕走了——我的優勝美地。”

她的名字叫瑪麗亞·萊布拉多,但她曾被稱為託圖亞。她是阿瓦尼奇族首領塔納亞的孫女,塔納亞是一位受人尊敬的領導人,他曾試圖保護他的部落免受傷害,卻眼睜睜地看著他的兒子被謀殺,失去了他所珍視的一切。託圖亞是她部落中為數不多的倖存者之一,她回到了家鄉,以便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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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保護運動始於1850年12月8日黎明,在加利福尼亞州聖華金河的北岔上方。柔和的橙色光芒剛剛開始從東部山脈崎嶇的山峰上傾瀉而下,俯瞰著當時被稱為阿瓦尼山谷的地方,使鋸齒狀的尖塔像下面印第安人營地中仍然燃燒的餘燼一樣被點燃。

阿瓦尼奇營地的帳篷內仍然一片寂靜。但是,一個專心的人可能會注意到,隱士鶇的清晨顫音奇怪地消失了。一種不安的寂靜進入了森林,只有偶爾笨拙的樹枝折斷聲打破了這種寂靜,就像來自不熟悉周圍環境的動物一樣。還有淡淡的煙味。

突然,整個營地爆發了火災,多個帳篷被火焰吞噬。白人迅速從光明中散開,躲入陰影中。“馬裡波薩營”的約翰·薩維奇少校率領的一隊治安維持者利用印第安人自己營地的餘燼點燃了住所。這是那些在印第安戰爭中有經驗的人所知的策略,旨在激發恐慌,依靠突襲的因素。當火勢迅速蔓延到周圍的森林時,數十名阿瓦尼奇人逃離了他們燃燒的帳篷。濃濃的煙羽籠罩在灼熱的光芒中,這種光芒現在也從上面的岩石山峰上傾瀉而下。

“衝鋒,夥計們!衝鋒!”魯本·錢德勒中尉大喊。沉重的腳步聲現在加入了噼啪作響的松樹的聲音,三十名男子帶著步槍從周圍的灌木叢中衝出。“衝鋒如此迅速而突然,”編年史家拉斐特·邦內爾寫道,“恐慌的戰士們立即逃離了他們的據點。”薩維奇的手下不分青紅皂白地向阿瓦尼奇營地開槍,這個民族在這片山谷中生活了幾個世紀。

“沒有俘虜,”這場事件的目擊者回憶道,“23人被殺;受傷人數永遠不得而知。”總而言之,這是一次成功的任務。然而,作者指出,如果火勢沒有失控蔓延到山坡,危及營的營地,本可以追捕和謀殺更多的“野蠻人”。當這支雜牌民兵下山營救物資時,阿瓦尼奇的倖存者逃往更遠的山區,他們幾乎不知道自己永遠無法返回家園。

一個月後,即1851年1月13日,根據加利福尼亞州州長約翰·麥克杜格爾的命令,並透過美國國會的一項特別法案,薩維奇民兵獲得了聯邦和州的支援,以“懲罰該地區冒犯的部落”,該地區後來被重新命名為優勝美地山谷。對於加利福尼亞州新成立的政府的領導層來說,處理土著居民的方法已成為一場“滅絕戰爭”。此後十多年,默塞德河和圖奧勒米河之間的土地一直處於永久軍事佔領之下,並最終在1906年根據西奧多·羅斯福總統的命令成為國家公園。

我在北加利福尼亞的山區長大,小時候就走過這場大屠殺遺址附近的 trails。但我從未聽說過約翰·薩維奇,也從未聽說過優勝美地國家公園形成背後的可怕事件,這是一個保護運動的風景如畫的象徵和數百萬人的度假勝地。相反,正是約翰·繆爾,那位傳說中的流浪者和塞拉俱樂部創始人,他的名字是這個國家寶藏的代名詞。當我的兄弟們和我爬出家庭旅行車,目睹這個冰川雕刻的山谷的壯麗時,繆爾的名字裝飾著修剪整齊的 trails 上的標誌和禮品店中著名的書卷。如果任何小冊子或 trail 指南中提到了土著居民,我沒有記憶,我離開時沒有任何跡象表明該地區曾經有人居住。我得到的印象是,優勝美地一直是一片原始的荒野,就像多年後掛在我家牆上的安塞爾·亞當斯肖像一樣稀疏而純淨。

正是約翰·繆爾成功地推廣了這種對美國荒野的歪曲解讀,這種願景自此一直困擾著保護運動。在他 19 世紀在內華達山脈的著名旅行著作中,繆爾將優勝美地不僅描述為一處風景如畫的自然奇觀,而且描述為超越人類弱點的神聖事物。“塞拉大教堂山”的景觀是“從上方照亮的聖殿。但沒有任何用手建造的聖殿可以與優勝美地相提並論,”他寫道。這是一個“純粹的野性”的地方,“沒有任何人類的痕跡可見”。

[主峽谷]拓寬成寬敞的山谷或公園,具有迷人的美麗,平坦且佈滿鮮花,並且像景觀花園一樣多樣化,有草地、小樹林和開花的灌木叢,而高聳的牆壁,形式千變萬化,鑲嵌著蕨類植物、開花植物、許多種類的灌木和高大的常綠樹和橡樹。

並不是說繆爾在他的旅行中沒有遇到土著人。他遇到了,但他發現他們“最醜陋,有些人完全是醜陋的”。對於像他神聖的優勝美地一樣純淨的荒野,“他們似乎在景觀中沒有合適的位置,我很高興看到他們消失在山口。” 但具有諷刺意味的是,繆爾所描述的這些“奇怪的生物”是造成優勝美地山谷呈現出公園般外觀的許多特徵的原因,也就是繆爾如此珍視的“景觀花園”。正是這種被遺忘的遺產破壞了美國甚至當今全球保護運動的許多成功,這種遺產可以直接追溯到約翰·薩維奇和約翰·繆爾,以及第一個受保護的荒野遺址,後來成為世界各地效仿的榜樣。

不僅繆爾被優勝美地山谷的有序之美所震撼。拉斐特·邦內爾是一位紐約醫生,他在 1851 年陪伴薩維奇進行探險活動,回憶說,“發現時的山谷呈現出維護良好的公園的外觀。”同樣,在優勝美地贈地割讓給加利福尼亞州後擔任州監護人的蓋倫·克拉克也回憶說,他在 1855 年首次訪問時也有類似的情況。“當時,”克拉克寫道,“沒有任何幼樹的矮樹叢會阻擋從默塞德河的一側到對面牆壁底部的山谷任何部分的清晰開闊視野。”

然而,這些情況並沒有持續多久。四十年後,克拉克發現優勝美地的開闊草地幾乎消失殆盡,估計它“至少是目前的四倍大”。十九世紀就知道這一點,但直到最近才被人們認識到,原因是優勝美地的第一批居民在數百年甚至數千年的時間裡改變環境的許多方式。其中最主要的是對火的戰略性使用。

“美洲原住民對火的使用滲透到他們的日常生活中,”加州大學戴維斯分校的生態學家 M. Kat Anderson 解釋說,她的研究發表在編輯過的文集加利福尼亞生態系統中的火災中。這種方法的核心是放火以保持土地開闊,並有助於旅行,一種為了燃燒碎屑和增加鹿的牧場以及為了防火目的而進行的野生動物管理工具。

安德森說:“美洲原住民非常清楚‘以火攻火’的必要性。”“他們有意識地放火,通常是為了避免當今定期摧毀大片區域的災難性火災。”

這些火災可能在促進生物多樣性方面也發揮了重要作用。1996年,安德森與加州州立大學弗雷斯諾分校的考古學家邁克爾·莫拉託合著了《內華達山脈生態系統專案》提交給美國國會的最終報告(此處為pdf)。在他們的報告中,作者指出,內華達山脈部落使用的大多數植物都是不耐蔭的品種,需要定期燃燒才能茁壯成長。這些物種包括用於編織的鹿草、可食用的本地草,以及各種鱗莖、球莖和塊莖物種。透過在整個森林中有意放火,“在多樣化的植物群落中創造、維持或擴大了空隙或草地開闊地,”作者寫道。“結果是植物多樣性最大化。”

然而,對於繆爾來說,就像對於19世紀的許多自然資源保護主義者一樣,這些火災是“森林的最大禍害”,而撲滅它們的怒火將是他神聖的使命。“只有火,”他1869年寫道,“威脅著這些上帝最崇高的樹木的存在。”僅僅阻止伐木工人和牧羊人破壞森林是不夠的。它們需要嚴格而不屈不撓的保護。為此,繆爾將向每一位可能傾聽的政治家和政府官員倡導聯邦森林保護和滅火措施。

與繆爾倡導的排斥和壓制相反,優勝美地公園官員在“印第安人擔任專員時”讚揚了定期控制燃燒的邏輯,並指出,“絕對阻止這些山脈的火災最終將導致災難性後果。”但是,對於繆爾來說,“森林保護中最好的服務——幾乎是唯一有效的服務——是軍隊提供的服務。”如果不強制執行將受保護森林與入侵隔絕的權力,繆爾擔心他最終的保護目標將會失敗。

寫道,“一名在樹林中,擁有權力和槍支計程車兵在森林保護方面的效果將勝過數百萬份禁令通知。”

最終,繆爾的立場獲勝,因為有當時的紐約市警察局長西奧多·羅斯福、威廉·傑克遜·帕爾默將軍和最近負責保護黃石國家公園的軍事官員喬治·安德森上尉等人物的支援。對於那些仍然認為應該在優勝美地採用印第安式火災的批評者,繆爾在1895年11月23日舉行的塞拉俱樂部會議上明確提出了替代解決方案。

,“由於以前席捲山谷的火災已被阻止,灌木叢需要大量的昂貴維護,這將需要熟練的景觀藝術家的服務。” 然而,這些資金從未達到繆爾想象的程度。結果,他曾宣佈的曾經像公園一樣的優勝美地開闊地很快就因為不受控制的生長而變得擁擠不堪。與此同時,美國揹負著撲滅每一起火災的高昂成本,因為森林地面上的燃料堆積現在威脅要摧毀整個地區。

19世紀的保護決策留下了今天仍然感受到的遺產。在2010年3月版的《生態應用》上發表的一項研究(此處為pdf)中,賓夕法尼亞州立大學的研究員安德魯·斯科爾和艾倫·泰勒發表了他們對這項滅火政策最終取得多大成功的分析。作者試圖檢驗有意放火是美洲原住民管理的一項普遍特徵的說法。為了實現這一目標,他們收集了整個優勝美地國家公園2125公頃區域的資料,包括不同物種的數量、樹木的密集程度以及透過鑽入樹木取出核心樣本所揭示的樹齡。

斯科爾和泰勒收集的這些核心樣本揭示了他們調查中每棵樹的環境歷史。由於樹木年輪顯示出該部分暴露在外界時的環境條件證據,分析可以確定火災發生的時間以及根據年輪中記錄的火災損害程度判斷火災的蔓延範圍。此外,一個地理區域中包含的年輕樹木明顯多於另一個區域將提供重大火災摧毀整個森林區域的證據。最後,研究人員得以構建1575年至2006年之間森林變化以及火災對森林生物多樣性影響的地圖。

這項分析的結果具有統計學意義(p < 0.01),並揭示了白冷杉和雪松等耐蔭物種的增加程度,以至於優勝美地山谷現在的密度是19世紀的兩倍。這些較小且更易燃的樹木排擠了橡樹或松樹等不耐蔭的物種,並將其數量減少了一半。在優勝美地山谷經歷了長達一個世紀的滅火之後,生物多樣性實際上已經下降,樹木現在小了20%,森林比美國陸軍和武裝治安隊驅逐土著居民之前更容易遭受災難性火災。

但是,根據整個森林中歷史燃燒地點的輪換,毫無疑問,這些火災是有意點燃的,而不是隨機雷擊或其他意外燃燒的結果。美洲原住民群體深刻地改變了優勝美地山谷的地貌,這對他們以及當地整個生態系統都是有利的。他們是森林的成功管理者,不是因為他們對環境沒有影響,而是因為森林是他們的家園,他們生活的方方面面都依賴於它。為了支援這些發現,另外兩項研究也得出了類似的結論,一項在優勝美地,一項沿加州海岸:將土著居民從森林中移除導致了樹木直徑和生物多樣性的下降。

儘管約翰·繆爾熱切希望保護優勝美地壯麗的樹木,但在經過100年的保護之後,14個最豐富的、大直徑物種的總體密度下降了30%。對於繆爾和他19世紀的同代人來說,保護意味著“政府應該保護山上的每一片野生樹林和森林。”這種方法仍然是世界各地保護工作的標準模式。然而,正如在優勝美地一樣,全球保護工作已將其注意力集中在原始荒野的概念上,而排除了所有其他關注點,包括幾個世紀以來一直生活在那裡的人們的關注點。

2003年,來自世界各地的土著代表在當時在南非德班舉行的第五屆公園大會上提出聯合宣告,譴責了這些政策的有害影響。“透過國家公園保護生物多樣性的戰略已經取代了成千上萬非常貧困的公園居民,將他們變成了保護難民,”他們宣佈。“首先,我們以國王和皇帝的名義被剝奪了財產,後來以國家發展的名義被剝奪了財產,現在又以保護的名義被剝奪了財產。”

就像 1851 年的阿瓦尼奇人一樣,今天也有一種替代方案。諾貝爾獎得主經濟學家埃莉諾·奧斯特羅姆和她在印第安納大學布盧明頓分校的同事塔尼婭·海斯在 2007 年進行了一項研究(此處為pdf),比較了 15 個不同國家的 84 個森林的植被模式,其中只有一半受到國家保護。他們直接反駁了當代自然資源保護主義者的說法,他們發現受保護的森林和未受保護的森林之間的植被密度沒有顯著差異。然而,有一個標準產生了差異:當地和土著居民的直接參與。那些當地團體能夠為如何管理其森林制定規則的地區,其植被密度明顯高於那些不能制定規則的地區,無論其保護狀況如何。

他們寫道:“上述發現清楚地駁斥了保護區是保護森林的唯一途徑的觀點。” 在這樣做時,他們為改變一項導致驅逐土著人民並致力於幾乎沒有結果的昂貴保護策略的政策提供了機會。換句話說,現在是 21 世紀,約翰·薩維奇和約翰·繆爾的排斥方式應該被拋棄的時候了。

阿瓦尼奇人民被驅逐出家園七十八年後,託圖亞返回了優勝美地山谷。在她短暫的停留期間,她接受了 H.J. 泰勒夫人的詳細採訪,並參觀了她小時候就沒見過的土地。然而,當她望著山谷現在的樣子時,她不贊成地低下了頭。曾經是她整個村莊用來玩耍的開闊草地,現在變成了一個雜草叢生的田野,上面佈滿了細小的樹木和灌木叢。

“太髒了,太多灌木叢了,”她悲傷地解釋道。 經過幾個世紀的呵護,她珍愛的土地被允許休眠和閒置,很久以前,點燃這個山谷的火焰已經熄滅。她心愛的阿瓦尼(Ahwahnee)失去了。

本文的早期版本曾發表於Reconciliation Ecology

About Eric Michael Johnson

I grew up in an old house in Forest Ranch, California as the eldest of four boys. I would take all day hikes with my cat in the canyon just below our property, and the neighbor kids taught me to shoot a bow and arrow. I always loved reading and wrote short stories, poems, and screenplays that I would force my brothers to star in. A chance encounter with a filmmaker from Cameroon sent me to Paris as his assistant and I stayed on to hitchhike across Europe. Nearly a year later, I found myself outside a Greek Orthodox Church with thirty Albanian and Macedonian migrants as we looked for work picking potatoes.

After my next year of college I moved to Los Angeles to study screenwriting and film production. My love of international cinema deepened into larger questions about the origins of human societies and cultures. I entered graduate school with a background in anthropology and biology, joining the world-renowned department of Evolutionary Anthropology at Duke University to pursue a PhD in great ape behavioral ecology. But larger questions concerning the history and sociology of scientific ideas cut my empirical research short. I am now completing a dissertation at University of British Columbia on the intersection between evolutionary biology and politics in England, Europe, and Russia in the nineteenth century. In 2011 I met the economist and Nobel Laureate Amartya Sen whose work inspired my award-winning research.

My writing has always been a labor of love and a journey unto itself. I have written about the hilarity that ensues once electrodes are stuck into your medial ventral prefrontal cortex for Discover, the joy of penis-fencing with the endangered bonobo for Wildlife Conservation, and the "killer-ape" myth of human origins from Shakespeare's The Tempest to Kubrick's 2001: A Space Odyssey for Times Higher Education. My work has appeared online for Wired, PLoS Blogs, Psychology Today, Huffington Post, SEED, ScienceBlogs, Nature Network and a host of independent science related websites. I have appeared four times in The Open Laboratory collection of the year's best online science writing and was selected the same number as a finalist for the Quark Science Prize, though better writers have always prevailed. I am currently working on my first book.

If I am not engaged in a writing or research project I spend time with my young son, Sagan. Whenever I get the chance I go on backpacking trips in the mountains of British Columbia or catch the latest film from Zhang Yimou, the Coen Brothers, or Deepa Mehta. To this day one of my favorite passages ever written is from Henry David Thoreau's Walden where he describes an epic battle between ants in Concord, an injured soldier limping forward as the still living heads of his enemies cling to his legs and thorax "like ghastly trophies at his saddle-bow." Thoreau helped fugitive slaves to escape while he mused on the wonder and strange beauty of the natural world. Not a bad way to spend an afterno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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