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發表於《大眾科學》的前部落格網路,反映了作者的觀點,不一定反映《大眾科學》的觀點
2015年,我參加了一個關於政治兩極分化的研討會,與會者包括來自各界的學者和活動家。我們交流了解決氣候變化、不平等、墮胎和同性戀權利等問題的想法。一位心理學家說,妥協的一個障礙是,許多美國人對同性戀等問題有發自內心的、情緒化的反應。
我回復說,我對不平等有發自內心的、情緒化的反應。有些人擁有數十億美元,而另一些人卻幾乎沒有足夠的食物,這讓我感到厭惡。一位經濟學家嘲笑我的態度是典型的左翼非理性。他說,不平等不是問題,貧困才是問題,我們不應該試圖透過從富人那裡拿走更多來解決這個問題。
我感到慚愧。但是,最近湧現出大量文章,標題如“廢除億萬富翁”和“向富人徵稅的經濟學”——認為我們應該對貧富之間的巨大差距感到震驚。億萬富翁的激增表明資本主義正在失靈,需要改革,包括對超級富豪徵收更高的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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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直言不諱的“億萬富翁抨擊者”是亞歷山德里婭·奧卡西奧-科爾特斯,一位來自紐約的新當選的國會議員,也是一位自我認同的民主社會主義者。“我不是說比爾·蓋茨或沃倫·巴菲特是不道德的,”她最近說,“但是,當阿拉巴馬州的部分地區的人們仍然因為無法獲得公共衛生服務而患上癬時,一個允許億萬富翁存在的制度是錯誤的。”
反貧困組織樂施會的一份報告提供了關於不平等的全球歷史視角。最富裕國家的最高稅率從1970年的平均62%降至2013年的38%,而不平等現象卻急劇上升。過去十年中,億萬富翁的數量翻了一番,達到2208人。最富有的26人的集體財富現在相當於最貧窮的38億人的財富,而後者的總財富去年下降了11%。
簡而言之,富人越來越富,而窮人,至少最近,越來越窮。“我們需要改造我們的經濟,以提供全民醫療、教育和其他公共服務,”樂施會指出。“為了實現這一目標,最富有的人和企業應該繳納他們應繳的公平份額的稅。”
奧卡西奧-科爾特斯提議將美國超級富豪的聯邦稅率提高至70%,幾乎是目前聯邦最高所得稅的兩倍。所謂的邊際稅率將適用於年收入超過1000萬美元的部分。總統候選人伊麗莎白·沃倫和伯尼·桑德斯也呼籲對超級富豪的資產和收入徵收更高的稅。
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保羅·克魯格曼也同意需要徵收這樣的稅。他在他的紐約時報專欄中寫道,奧卡西奧-科爾特斯提出的70%的稅收提案是基於諾貝爾獎得主經濟學家彼得·戴蒙德和奧巴馬總統經濟顧問委員會前主席克里斯蒂娜·羅默的分析。
克魯格曼解釋說,這些分析是基於“一個常識性的概念,即對於高收入人群來說,額外的一美元所帶來的滿足感遠低於低收入人群。給一個年收入為2萬美元的家庭額外1000美元,將對他們的生活產生重大影響。給一個年收入100萬美元的人額外1000美元,他幾乎不會注意到。”
這就是累進稅率背後的道理,稅率隨著收入的增加而提高。過高的稅率可能會阻止一些人提高生產力,從而導致稅收淨損失。戴蒙德和羅默權衡了這些因素,建議最高邊際稅率分別為73%和80%。
克魯格曼駁斥了高稅率會損害經濟的說法。在1950年代後期,最高稅率達到了90%,並且在1980年代初期仍保持在70%,之後在里根政府時期驟降。克魯格曼說,美國經濟在這些時期“表現良好”。“從那時起,稅率大幅下降,但如果有什麼不同的話,那就是經濟表現更差了。”
另一位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約瑟夫·斯蒂格利茨認為,不平等具有社會腐蝕性。在11月發表在《大眾科學》上的“被操縱的經濟”一文中,斯蒂格利茨指出,“更平等的經濟體表現更好,具有更高的增長率、更好的平均生活水平和更大的穩定性。在美國觀察到的極端不平等,以及在那裡產生的方式,實際上損害了經濟。”
斯蒂格利茨說,在過去的四十年中,美國的不平等現象“達到了新的高度”。“最富有的0.1%的人的收入份額增加了四倍多,最富有的1%的人的收入份額幾乎翻了一番,而最底層的90%的人的收入份額卻下降了。”最富有的美國人“繳納的收入稅佔其收入的比例低於那些貧窮得多的人——特朗普政府透過2017年的稅收法案使這種慷慨行為更加惡化。”
斯蒂格利茨認為,日益加劇的不平等導致“惡性迴圈”,顛覆了民主。經濟不平等“轉化為政治不平等,進而導致有利於富人的規則,反過來又加強了經濟不平等。”斯蒂格利茨建議透過競選資金改革、更便宜的教育,以及是的,對富人徵收更高的稅來對抗不平等。
在《大西洋月刊》上,經濟學作家德里克·湯普森駁斥了提高富人稅收會扼殺推動經濟發展的創新的說法。紐約市和舊金山在美國的所得稅率最高,但它們卻是“創新中心”。稅率高於美國的國家也具有更高的創業率。
保守派人士認為,像比爾·蓋茨、傑夫·貝佐斯、史蒂夫·喬布斯和埃隆·馬斯克這樣的企業家應該得到他們的財富,因為他們創造了改善我們生活並刺激經濟增長的產品。相比之下,政府浪費了稅款。實際上,瑪麗安娜·馬祖卡託在《哈佛商業評論》中指出,政府資助的研究是現代科技繁榮的基礎。
馬祖卡託說,網際網路和“iPhone中的幾乎所有技術(包括GPS、Siri和觸控式螢幕)”都源於聯邦研究。“在能源領域,太陽能、核能、風能,甚至頁岩氣都得到了公共財政的支援。埃隆·馬斯克的Solar City、特斯拉和Space X這三家公司已獲得超過49億美元的公共支援。”
《紐約時報》科技專欄作家法哈德·曼尤在為提高稅收辯護時寫道,“技術正在創造一個世界,在這個世界裡,少數億萬富翁控制著前所未有的全球財富份額。” 極端財富“購買政治權力,壓制異議,主要用於延續更大的財富,這通常與任何互惠的社會利益無關。”
上個月,歷史學家魯特格爾·佈雷格曼在達沃斯世界經濟論壇上引起轟動,他指責富有的與會者逃避更高的稅收。佈雷格曼承認,是的,一些億萬富翁,特別是比爾·蓋茨,用他們的財富做了善事,但社會不應依賴富人的慷慨。“慈善事業不能替代民主或適當的稅收或良好的福利國家,”他說。
一些富人也同意。風險投資家尼克·哈瑙爾在《展望》中認為,“對富人徵稅是唯一可以增加投資、提高生產力、促進經濟增長以及創造更多更好工作的計劃。” 他駁斥了保守派的說法,即提高富人和企業的稅收將減少投資並增加失業率,稱其為“騙局”。
“當比爾·克林頓總統提高稅收時,經濟蓬勃發展,”哈瑙爾說。“當喬治·W·布什總統大幅減稅時,經濟最終崩潰了。” 自特朗普及其共和黨同僚在2017年減稅以來,“美國企業宣佈裁員超過14萬人……同時僅以工資上漲和一次性獎金的形式分享了其760億美元稅收紅利的9%。”
我讚賞資本主義。在過去的幾個世紀裡,自由市場力量幫助人類擺脫了數千年的極度貧困、無知和早逝。經濟學家迪爾德麗·麥克洛斯基,我在2016年採訪過她,稱這一時期為“大富裕時期”,在此期間,人均收入激增了10倍。經濟學家托馬斯·皮凱蒂提出的財富分配計劃更有可能使人們陷入貧困,而不是讓他們擺脫貧困,麥克洛斯基認為。
為了幫助我的學生理解人類的進步,我給他們佈置了一篇論文,麥克洛斯基在論文中讚揚了大富裕時期。我給他們展示了經濟學家馬克斯·羅瑟彙編的圖表,這些圖表追蹤了人類健康和財富的激增。
但是,正如人類學家傑森·希克爾指出的那樣,大富裕時期包括奴隸制、殖民主義和土著人民的暴力流離失所。今天,超過一半的人類仍然每天靠7.40美元或更少的生活,勉強能夠過上體面的生活。從這個角度來看,希克爾說,“宏大的進步故事似乎平淡無奇、平庸,並且——在一個像我們這樣富裕的世界裡——完全是可憎的。”
我和上面引用的任何批評者都不希望廢除資本主義。我們只是希望富人為社會做出他們應有的貢獻。許多人對向富人增稅有發自內心的、情緒化的反感,但即使對於富人來說,這種反應也是不理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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