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發表於《大眾科學》的前部落格網路,反映了作者的觀點,不一定反映《大眾科學》的觀點
埃羅爾·莫里斯是我最喜歡的電影製作人之一。每年我都會在我的“戰爭與科學”課上給學生們放映《戰爭之霧》。這部電影於2003年榮獲奧斯卡金像獎,揭示了戰爭如何腐蝕我們。更具體地說,它展示了一個聰明、理性、正派的人,羅伯特·麥克納馬拉,最終如何促成了對日本和越南平民的屠殺。
這篇文章不是關於莫里斯的電影。而是關於莫里斯對哲學家托馬斯·庫恩的“蔑視”——他自己的用詞。庫恩1962年的著作《科學革命的結構》,該書認為科學無法獲得絕對的、客觀的真理,改變了我們談論科學的方式,而且根據莫里斯的說法,這種改變並不好。
在20世紀70年代早期,莫里斯在普林斯頓大學攻讀科學史和科學哲學博士學位期間,師從庫恩。正如莫里斯在2011年《紐約時報》上發表的一篇精彩的五部分文章中所述,兩人在個人、智力和甚至身體層面上都發生了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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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2年,莫里斯向庫恩抱怨說,《結構》中存在內在矛盾。庫恩認為,不同的科學世界觀或正規化,例如量子力學之前和之後的物理學,是“不可通約的”或不可比較的,因為它們賦予諸如物質和能量等術語不同的含義。因此,你不能說一種理論比另一種理論更真實。莫里斯如下描述了他與庫恩的相遇
我問他,“如果正規化真的是不可通約的,那麼科學史如何可能?我們難道不是僅僅根據現在的眼光來解釋過去嗎?過去難道對我們來說是不可及的嗎?難道它不是‘不可通約的’嗎?”
他開始呻吟。他把頭埋在雙手裡,喃喃自語,“他想殺了我。他想殺了我。”
然後我補充說,“……除非是自詡為上帝的人。”
就在這時,庫恩向我扔了菸灰缸。但沒打中。
庫恩沒打中,但他把莫里斯開除了研究生專案。莫里斯在哲學網站Hi-Phi Nation的播客“真理的灰燼”中再次談到了他與庫恩的衝突。在普林斯頓與庫恩共事45年後,以及在庫恩去世21年後,莫里斯仍然在個人和智力層面上憎恨他。
據莫里斯說,庫恩不能容忍批評,甚至不能討論《結構》中的思想。莫里斯在播客中說,庫恩“獨斷專行、僵化且專橫跋扈”。“我不會說只是對我這樣,我認為他對很多人都這樣,但我認為他對我的態度尤其惡劣。”莫里斯指責庫恩傳播了一種錯誤的科學真理批判,以及對一般真理的批判。
莫里斯稱《結構》為“胡說八道”、“令人厭惡”、“可鄙”。他最戲劇性的說法是,庫恩幫助為唐納德·特朗普的總統職位鋪平了道路。莫里斯說,在他“更憤怒的時刻”,他將庫恩歸咎於“科學的墮落和真理的墮落”。他補充說,“我看到了一條從庫恩到卡爾·羅夫、凱莉安·康威和唐納德·特朗普的線。”
我同意莫里斯的觀點,即庫恩的哲學是有缺陷的。1992年,我在麻省理工學院採訪了庫恩幾個小時,試圖弄清楚他真正的信仰是什麼。我的結論是,他是一個激進的後現代主義者,他認為真理是無法獲得的。他說,科學理論既不能被證偽也不能被證實,因為我們缺乏評判它們的絕對的、客觀的標準。
有一次,為了讓庫恩承認某些假設要麼是真要麼是假,我提出了一個說法,當時還有少數人對此提出異議,即艾滋病是由人類免疫缺陷病毒引起的。我說,這個說法肯定是對的或錯的。庫恩搖了搖頭。“無論何時,當兩個人以不同的方式解釋相同的資料時,”他說,“那就是形而上學。”
在《科學的終結》中,我稱庫恩的立場“荒謬”,並將其比作“文學詭辯家,他們認為所有文字——從《暴風雨》到一種新伏特加品牌的廣告——都是同樣毫無意義或有意義的。”(我在“托馬斯·庫恩對科學‘真理’的真實看法”中展示了我對庫恩的個人簡介的編輯版本。)
所以我責怪庫恩那些喋喋不休地談論“正規化”並在“科學真理”周圍加上引號的裝腔作勢者。但我不能像莫里斯那樣責怪庫恩導致了特朗普當選。他的抱怨讓人想起哲學家布魯諾·拉圖爾在2004年發表的自我鞭笞式的文章“批判為何耗盡了動力?”拉圖爾嚴厲批評自己和其他後現代主義者助長了對氣候變化和其他問題的懷疑論。
正如拉圖爾將過多的權力歸咎於法國哲學家一樣,莫里斯也將過多的權力歸咎於庫恩。庫恩對知識分子和學術界產生了影響,但這些只是現代文化中的小眾領域。哲學對公共事務(包括政治)的影響與法律界、公司、宗教右翼、媒體的影響相比微不足道。
想想菸草和化石燃料行業是如何反對指控他們產品的。福克斯新聞是如何破壞奧巴馬政府並宣傳右翼政策和觀點的。五角大樓及其鷹派盟友是如何讓美國人相信反恐戰爭的。這些強大的機構從來不需要庫恩或任何其他哲學家來實現他們的目標。
我也懷疑庫恩的思想在某種程度上讓公眾更容易受騙。瞭解《科學革命的結構》的人可能最不可能被五角大樓、化石燃料工業、福克斯新聞或特朗普政府的宣傳所欺騙。
此外,如果現在公眾不信任科學,那至少部分是科學的錯。科學家不是真理的完美仲裁者。他們會做出錯誤的論斷,誇大他們的研究成果,並將靈魂出賣給大型製藥公司和五角大樓,以及其他罪行。
莫里斯寫了一本關於庫恩的即將出版的書。我希望它能引發對庫恩思想的長期以來的重新評估。我很想看到莫里斯提供證據來支援他將庫恩與特朗普聯絡起來的說法。但我敢打賭,即使《結構》從未出版,仍然會有大致相同數量的美國人拒絕進化論、疫苗和氣候變化,而特朗普仍然會在白宮。
後記:莫里斯透過電子郵件回覆了這篇文章。請參閱“電影製作人埃羅爾·莫里斯澄清了關於庫恩和特朗普的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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