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世界各地的選民來說,包括數百萬將在11月6日及之前參加中期選舉的美國人,選舉是民主的體現——一個表達他們聲音的機會,在政府的運作方式中擁有發言權,並且在必要時將那些無能之輩趕下臺。這似乎是一項徹底的政治活動。
但對於在選舉法醫學新興領域工作的彼得·克里梅克來說,選舉也是另一回事。“基本上,這是一個大型的、標準化的社會實驗,”他說。“你所做的是將一個國家的人口分割成不同的子人口——他們各自投票站的合格選民。然後你讓他們每個人回答相同的問題。”
並且因為像選舉這樣的大型實驗遵循大數定律,這是機率論的基本原則,所以投票資料的答案應該顯示出“某些統計規律性”,在維也納醫科大學研究複雜系統的克里梅克說。當它們沒有顯示出這些規律性,而是出現統計異常時,另一個F開頭的詞——欺詐——可能是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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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耳其2017年憲法公投和2018年總統選舉的結果似乎就是這種情況,克里梅克和他的同事在PLOS ONE上發表的一篇論文中對這些選舉進行了分析。研究人員使用他們自己的一套統計工具,在兩次選舉中都發現了多處違規行為,他們將其歸因於有系統的選票灌輸(在選舉期間每人提交多張選票)和選民操縱(定義為脅迫或恐嚇選民)。在憲法公投的案例中,他們寫道,“從資料中刪除這種灌票的特徵性異常將使整體平衡從‘否’的大多數轉變為‘是’的大多數。” 克里梅克說:“我們已經證明,您可以開發一種獨特的工具集,不僅可以篩選資料集以查詢潛在的欺詐跡象,還可以識別所使用的具體方法。” 這些法醫工具包(該領域的其他人也建立了自己的工具包)最重要的特徵之一是它們的可移植性。它們可以用來分析世界各地的選舉,而且不需要實際存在。所需要的只是投票資料,最好是各個投票站的資料,這些資料通常可以從官方政府網站上下載。
顯然有這種需求。在社會科學研究網路上發表的對1978年至2004年在170多個國家進行的選舉資料的2010年分析發現,61%的國家存在一些作弊跡象,其中27%的國家存在重大問題。自2000年代初以來,包括克里梅克的研究小組在內的各個研究小組已經使用法醫工具來檢查包括委內瑞拉、肯亞、柬埔寨、南非、孟加拉國和阿根廷在內的多個國家的選舉。
儘管克里梅克小組的新論文包含免責宣告,稱其“絕不是選舉舞弊的直接證據”,但它有力地證明了土耳其的選舉受到了舞弊行為的破壞。而且,作者寫道,兩次選舉(間隔14個月)中的違規模式幾乎沒有區別。“我們發現2018年與前一年完全相同的地區發生了完全相同的舞弊行為,”克里梅克說。他補充說,建立這種聯絡是防止未來選舉中出現舞弊行為的關鍵。“如果你想從這類研究中獲得一些與政策相關的行動,你需要能夠說明哪些地理區域在何種可能性下發生了什麼,”他指出。
研究人員使用了土耳其選舉委員會官方網站的資料。為了檢測灌票的跡象,他們使用了選民人數、投出的有效選票數(投票率)以及獲勝者統計的總票數(2017年公投中的“是”和2018年雷傑普·塔伊普·埃爾多安總統的選票)來為他們分析的每個投票站建立“選舉指紋”。
對於2017年的公投,他們計算了來自28,447個社群的153,701個投票站的資料。對於2018年的選舉,他們查看了44,796個社群的168,377個投票站。當資料以二維形式繪製並與來自具有正態分佈的可靠選舉的標準指紋進行比較時,克里梅克的研究小組發現,他們在分析的11%的投票站中“高度顯著的統計支援”灌票(灌票會提高投票率和獲勝選票的百分比)。
選舉指紋分析還發現了小型農村投票站可能存在選民操縱的證據,這些投票站比大型城市投票站更少受到投票觀察員的監控,而且更容易識別個別選民的政治傾向。“這使得更容易進行某些舞弊行為,”克里梅克說,例如透過過多的警察或軍事人員來恐嚇選民。
密歇根大學政治科學和統計學教授,美國國際開發署2017年選舉法醫指南的合著者沃爾特·梅班(Walter Mebane)敦促在將選舉異常歸咎於可能的舞弊時要謹慎。“問題在於,根據許多統計方法,看起來不規則的許多模式可能由戰略行為或正常的政治行為產生,”他說。“你可以看出該模式被操縱或看起來不尋常,但你無法說明原因。”
根據該領域的先驅梅班的說法,弄清楚“為什麼”是下一個重大挑戰。“政治是奇怪的,用一個技術術語來說。各種離奇的事情都可能發生。我認為選舉法醫學的侷限性,這也是我目前研究的前沿,是試圖看看我們能夠多好地區分欺詐和人類行為。”
想要使用法醫工具包來分析美國選舉的研究人員面臨著更大的基本挑戰——獲取資料。“美國選舉的進行和管理方式實際上沒有達到其他國家的質量標準,”克里梅克說,他曾試圖但未能將他的一些方法應用於2008年的選舉。“資料質量不夠好。” 梅班說,在美國大多數州,選民登記資料的訪問許可權主要限於政黨、候選人以及與他們合作的一些公司。
在2016年總統大選因外國干預指控而受損之後,中期選舉在對佐治亞州和其他州選民壓制的擔憂以及未被證實的關於無證外國人普遍存在選民舞弊的說法中迫在眉睫。選舉法醫學最出乎意料的收穫可能是,分析俄羅斯的選舉比分析美國的選舉更容易。“一旦你獲得資料,進行這類分析真的不需要太多工作,”克里梅克說。“使用我們談論的演算法,可以在幾個小時內完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