棘手、動盪、部落

朋友或敵人是一個可變的定義


我們和他們:瞭解你的部落思維
作者:大衛·貝雷比
Little, Brown出版社,2005年

我們的內在猿猴:一位著名靈長類動物學家解釋我們為何成為今天的我們
作者:弗朗斯·德瓦爾
Riverhead Books出版社 (企鵝出版集團),200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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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是一座孤島。 事實上,與獨自一人相比,當人們身處群體中時——無論是親屬、同胞,還是任何他們可以認同的人,哪怕只是短暫的認同——都會更快樂、更健康。 但是部落是很棘手的,既如此穩固又如此虛幻——“我是馬克思主義者”,一句偽造的法國塗鴉寫道,“傾向於格勞喬”。 我們轉瞬間就從一個千年帝國轉投另一個。 在某個遙遠的煽動者的命令下,你的好鄰居可以變成致命的敵人。

2005年7月7日,自殺式炸彈襲擊者在三輛倫敦地鐵列車和一輛公共汽車上引爆炸彈,為了激進的伊斯蘭教事業,他們殺死了自己和50多名其他人。 令人揮之不去的恐懼是,炸彈襲擊者不是外國叛亂分子——“他們”——而是英國人,在英國出生和長大; 用瑪格麗特·撒切爾的經典名言來說,是“我們中的一員”。 這場恐怖事件引發的部落認同危機最終將改變我們所說的“英國性”的特徵,從而限制過去半個世紀以來奉行的自由放任的多元文化共識。

部落就是如此易變,實體永遠在相互參照中變化,這也是大衛·貝雷比這本勇敢的書所探討的千變萬化的主題。 貝雷比的探索是為了理解他所看到的,即人類分類和認同“人類種類”的根本衝動。 我們將這種衝動投射到我們所看到的事物上。 種族和人類種類是真實的嗎? 它們一直在變化,而且我們可以如此容易地從一種轉變為另一種,這一事實表明並非如此。 相反,貝雷比說,我們對“人類種類程式碼”的理解是基於“關於我們在對[其他人]進行分類的那一刻與他們建立聯絡的方式的事實——我們想要什麼,期望什麼,或者害怕他們什麼”。

擁有區分“我們”和“他們”的內在能力是一種寶貴的資源,它與從對機器人來說完全不同的物體中建立人為分組的必要能力有關。 我們認為這種天賦是理所當然的,但是如果我們缺乏這種天賦,生活會是什麼樣的呢? 如果我們像豪爾赫·路易斯·博爾赫斯在他的故事《博爾赫斯和我》中創造的殘疾人富內斯一樣——一個記憶力如此強大以至於他無法退後一步並客觀地看待他所看到的事物的人? 富內斯將每條狗、每片葉子、每朵雲都視為獨一無二:他無法形成類別,這使他完全無法理解這個世界。

這種至關重要的技巧對我們很有用。 但是,當應用於人時,它可能會引起問題,尤其是在不同型別的人都混雜在一起時,就像在倫敦,這個星球上最多元文化的城市之一。 當前圍繞伊斯蘭教和英國性的危機,一些人認為這是多元文化共識即將失敗的徵兆,可以透過“接觸”假說的命運來預測,在這種假說中,偏見應該透過熟悉來削弱。 如果你知道那個穿著帶帽夾克、看起來像外國人的男人只是隔壁的伯尼,那麼他就不那麼具有威脅性了。 貝雷比說,現在大多數學者認為,接觸假說是一種混亂:“實際接觸有時會使人們更加偏執。 在許多美國大學校園裡……對多樣性的強調導致學生加入這些多樣化的人類種類之一,並避開與其他人的大量接觸。” 伯尼可能成為你一生的朋友——或者你最糟糕的敵人。

我們是否永遠會成為我們無法抑制的分類衝動的犧牲品,去創造被排斥者、“劣等人”、不可接觸者? 因為“人類種類”是副現象,是反覆無常的人類思想和變化無常的現實之間未言明的契約的結果,所以我們可以超越它們。 貝雷比總結道:“人類種類的存在是因為人類的思想。” “但是你如何選擇與它們相處取決於你自己。” 我們可以積極地選擇我們想要的種類,無論是為了邪惡還是為了善良。 自爆炸事件以來,倫敦市長肯·利文斯通已在全市張貼海報,宣傳我們的團結。“七百萬倫敦人,”上面寫著,“只有一個倫敦。” 利文斯通就像政治光譜另一端的瑪格麗特·撒切爾一樣,是一位完美的政治家,他知道如何利用我們的本能。[中斷]

在普遍危機和喧囂的時代,我們真正需要的是一種視角。《我們的內在猿猴》由一位一生都在研究猿類的科學家撰寫,可能是你能讀到的對人類狀況最人道的解讀,儘管它主要講的是黑猩猩。 所謂的普通(但極其罕見的)黑猩猩(Pan troglodytes)生活在以男性為主導的社會中,其特點是不斷變化的忠誠和極端暴力。 到目前為止,與貝雷比所說一致。 它們近親,即更罕見的倭黑猩猩或倭猩猩(P. paniscus),生活在母系社會中,這種社會強調和解,所有焦慮都透過大量性行為來撫平,以所有可能的組合形式進行。 如果說黑猩猩來自火星,那麼倭猩猩就來自金星。 真的嗎? 將這些生物視為卡通人物、我們自己的漫畫形象是很誘人的,它們被裝扮成小丑,或者更嚴肅地說,被視為人類狀況的隱喻。 德瓦爾誇大了這一點以引起我們的興趣,但努力不過分。 黑猩猩和倭猩猩不是樂一通人類; 它們也不是人類的祖先,而是擁有自身漫長進化歷史的生物,這引發了它們自身的適應性反應,它們自身的行為模式。 黑猩猩是很多事物,但它們不是我們中的一員。

人類和黑猩猩之間的本質區別在於我們組建核心家庭,而黑猩猩在許多方面都與人類如此相似,卻沒有這種制度。 儘管我們偏離正軌的次數比我們願意承認的要多,但人類社會的一切都與古老的男女相遇並在屋簷下建立家庭有關,以至於它可以解釋諸如我們的睪丸大小、女性生殖系統的明顯怪異之處以及我們為什麼喜歡私下性交之類的事情。 從根本上說,我們透過參考我們的家庭和最親近的親屬來定義自己,並從那裡向外擴充套件。 但是,透過將我們自己與與我們密切相關但仍然是“他者”的事物進行比較,我們可以更多地瞭解我們自己的人性。 而這,最終分析起來,是這兩本書的教訓。 部落忠誠毫無意義,除非有其他部落在那裡與我們對抗,以便我們衡量自己。

亨利·吉 是一位古生物學家、進化生物學家,也是《自然》雜誌的編輯。 他的最新著作是《地球生命簡史》(聖馬丁出版社,202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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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眾科學 Magazine Vol 293 Issue 6本文最初以“棘手、動盪、部落”為標題發表在《大眾科學》雜誌 第293卷第6期 ()
doi:10.1038/scientificamerican122005-6KcqK1YMQsMisgYLU6rwk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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