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國阿片類藥物危機的敘事中,最近止痛藥處方量增加了三倍通常被描繪成罪魁禍首。研究人員和政策制定者對社會損失(包括停滯不前的工資和日益減少的人際關係)如何加劇身心痛苦,從而助長當前的藥物流行病,關注得卻少得多。
但越來越多的研究表明,如果社群想要解決阿片類藥物問題,就需要更深入地探索這一領域。今年早些時候發表的一項研究發現,在美國,失業率每上升1%,阿片類藥物過量死亡率就上升近4%。
另一項最近由哈佛大學和貝勒醫學院的研究人員進行的研究報告稱,美國“社會資本”(衡量聯絡和支援的指標,包括人們彼此的信任以及參與投票等公民事務)水平最低的縣,藥物過量死亡率最高。這項對整個美國1999年至2014年資料的回顧顯示,社會資本最高的縣,成為藥物過量高發地區可能性要低83%。相比之下,社會資本低的地區最有可能出現高水平的此類“絕望之死”,僅藥物過量一項就導致每10萬人中至少有16人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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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物過量現在已成為美國壯年人口的首要死因。與自殺和酒精相關的死亡人數也有所上升,在經濟困境最嚴重的地區,上升幅度最為顯著。“如果不更好地理解和解決阿片類藥物、疼痛和社會聯絡之間神經生物學聯絡,就很難解決成癮和藥物過量危機,”馬薩諸塞州總醫院物質使用障礙倡議醫療主任、哈佛醫學院醫學助理教授Sarah Wakeman說。
將阿片類藥物使用與社會壓力聯絡起來並不是一個新觀點。四十年前,已故的神經科學先驅Jaak Panksepp首次提出了現在被廣泛接受的假設,即我們身體自然產生的阿片類物質——內啡肽和密切相關的腦啡肽——對於父母與後代之間以及哺乳動物中一夫一妻制伴侶之間發展出的養育紐帶至關重要。Panksepp的研究和其他人的研究表明,阻斷大腦中的一個阿片類物質系統(依賴於μ-阿片受體)會增加幼崽與母親分離時的痛苦呼叫,這在狗、老鼠、鳥類和猴子等不同物種中都有體現。給予阿片類藥物(劑量太低不會產生鎮靜作用)會減少這種哭聲。
Panksepp還觀察到母愛和海洛因成癮之間的相似之處。在這兩種情況下,動物都會為了從伴侶或藥物中獲得慰藉而堅持某種行為,儘管會產生負面後果。但是,正如Panksepp(於四月去世)在幾年前的一次採訪中所說,主要期刊拒絕了他的1970年代的論文,因為編輯們說,母愛類似於海洛因成癮的想法“太燙手了,無法處理”。
然而,自那時以來,支援阿片類藥物與結合之間聯絡的資料只會增加。包括美國國家心理健康研究所前所長Thomas Insel、牛津大學的Robin Dunbar和埃默裡大學精神病學教授Larry Young在內的研究人員對此進行了擴充套件。
Young表明,催產素(一種先前主要與分娩和哺乳有關的激素)對於配偶關係的形成以及父母與嬰兒之間的關係至關重要。“嬰兒或成人在受到呵護時感受到的感覺——溫暖、平靜和安寧——來自於阿片類物質和催產素的結合,”他說。“這些與服用阿片類藥物的人報告的感覺相同:一種溫暖、被呵護或被愛的感覺。”當社會關係形成時,催產素會重新配置μ-阿片類物質系統,使愛人的存在可以緩解壓力和痛苦,而那個人的缺席或對關係的威脅會增加痛苦。例如,Young的研究表明,如果草原田鼠的μ-阿片類物質系統被阻斷,通常實行一夫一妻制的草原田鼠就不會與配偶建立配偶關係;其他研究發現,基因工程改造為沒有μ-阿片受體的小鼠不像正常幼鼠那樣偏愛它們的母親勝過其他小鼠。
Young本月與日本筑波大學的研究人員合作發表的一篇論文發現,與配偶建立關係的草原田鼠不僅在與伴侶分離時會經歷更多的焦慮,而且在分離期間還會經歷更多的身體疼痛,透過各種測量方法,包括對疼痛注射和熱痛的反應。“結合關係以某種方式改變了你的疼痛閾值——所以如果你失去了這種結合關係,那麼你的疼痛減輕和自然鎮痛作用就會喪失,”他說。這篇論文沒有測量μ-阿片受體的結合,但其他人類研究強烈表明它參與其中。
最近的人類研究專門發現,伴侶的存在可以減輕疼痛,而支援性的觸控(如擁抱)與大腦中μ-阿片受體的啟用有關。此外,去年發表的一項研究發現,與服用安慰劑相比,服用阿片類物質阻斷劑會降低人們的社會聯絡感——無論是在實驗室接受親密朋友或親戚的支援電子郵件時,還是在他們在家服用該藥物的四天期間。而且,雖然該藥物降低了積極情緒的總體水平,但它對與感覺聯絡和被愛相關的積極情緒的影響更大。
所有這些都表明,認識到結合、壓力和疼痛之間的聯絡可能對於有效解決阿片類藥物危機至關重要。“理解信任的社會關係和阿片類物質系統之間的生物學和共同點可以改變我們對治療的看法,”Young說,他指出,刑事司法系統的懲罰性方法和嚴厲的治療策略都不太可能增加聯絡。本質上,如果我們想要減少阿片類藥物的使用,我們可能必須弄清楚如何擁有更多的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