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麥克利裡在2019年10月生下了女兒。在芝加哥一家律師事務所工作的麥克利裡,在2020年初新冠疫情來襲時,剛剛結束產假返回工作崗位。她和丈夫發現自己在家工作,無法獲得日託或其他幫助。“我們就像被扔進了一場噩夢般的境地,[承擔]所有的責任,卻沒有你在有孩子時期望的安全保障,”麥克利裡說。她和丈夫一直計劃要兩個孩子,但隨著疫情的持續,他們覺得再要一個孩子是不可能的。“我們經濟上可以負擔得起,”她說,“但我們時間上負擔不起。” 現在,40歲的她擔心自己可能錯過了要第二個孩子的視窗期。
麥克利裡的經歷並非個例。在新冠疫情初期,專家預測會出現嬰兒潮,因為他們認為被迫居家避疫的人們有更多時間生育孩子。但事與願違:出現了生育率暴跌。然而,儘管美國作為一個整體在疫情的第一年經歷了生育率下降,但最近一項研究表明,一些州的生育率卻有所上升。
這項於四月發表在《人類生殖》雜誌上的研究發現,在2020年初至年中第一波疫情之後,美國生育率下降了每月每10萬育齡婦女17.5個新生兒。然後在2020年秋季和冬季的第二波疫情之後,生育率恢復到疫情前的下降速度。生育率下降幅度最大的州和地區更有可能擁有更高比例的民主黨人和非白人居民,以及更多的社交隔離。相比之下,共和黨人較多、非白人居民較少和社交隔離較少的州更有可能經歷生育率的增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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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阿曼達·蒙塔涅斯;來源:美國疾病控制與預防中心(資料)
縱觀現代史,生育率在1929年股市崩盤和2008年經濟衰退等經濟危機後直線下降。但自2008年之前不久以來,美國的生育率一直呈下降趨勢,這一趨勢與其他歐洲和亞洲部分富裕國家的情況類似。
“我們已經看到生育率存在這種[疫情前]長期下降的趨勢。我們也看到,在緊急情況,特別是經濟危機之後,生育率會急劇下降,”紐約大學朗格尼健康中心環境兒科研究員莎拉·阿德爾曼說。“新冠疫情不僅僅是一場生物學上的大流行,它也是社會性的,也是經濟性的。” 她的團隊想知道:這對生育率有什麼影響?
之前的研究表明,疫情期間生育率有所下降,但他們並沒有真正關注各州之間的差異。阿德爾曼和她的同事分析了疫情前兩波期間美國所有50個州和華盛頓特區的生育率變化。為此,他們使用了來自美國疾病控制與預防中心、2020年美國人口普查局和弗吉尼亞大學韋爾登·庫珀公共服務中心的資料,該中心估計了2021年每次新冠疫情浪潮後九個月的各州人口。(九個月是妊娠的平均時長。)
雖然紐約州和康涅狄格州等許多州在2020年第一波新冠疫情期間生育率下降,但猶他州和愛達荷州等其他州卻出現了生育率上升。在這項研究中,生育率的變化與特定州新冠疫情的嚴重程度無關。相反,它們與各州的政治傾向有關:紅色州生育率增長較多,而藍色州生育率下降較多。生育率也與社交隔離程度呈負相關,社交隔離程度由馬里蘭大學研究人員分析的手機GPS資料衡量。生育率降幅最大的州也往往有更高比例的非白人居民。
圖片來源:阿曼達·蒙塔涅斯;來源:“美國COVID-19前兩波疫情後各州生育率變化”,Sarah Adelman等,《人類生殖》。2023年4月11日線上釋出(預期和觀察到的生育率資料);2020年普選票追蹤器,《庫克政治報告》(2020年選舉資料)
阿德爾曼說,研究結果表明,各州或地區對病毒“認真”對待的程度影響了他們是否可能看到生育率的下降或增長。總的來說,傾向於民主黨的州和華盛頓特區的居民傾向於將新冠病毒視為更大的威脅,而傾向於共和黨的州的人們則不太可能將這種疾病視為危險。此外,東北部的藍色州受第一波新冠疫情的打擊最為嚴重,因此這些州的人們可能更傾向於將其視為威脅。阿德爾曼說,這些州的有色人種比例也很高,其中不成比例的人失去了工作,可能感到無力撫養更多的孩子。該研究沒有控制新冠病毒感染本身對活產率的影響,儘管這種疾病確實構成風險。
馬里蘭大學社會學教授菲利普·科恩沒有參與這項研究,他說,政治氣候和對疫情的反應會影響生育率的結論“非常合理”,但解釋起來有些複雜。“我猶豫是否要過分強調這個結論,原因有幾個。其中之一是,你知道,生育相對來說是罕見的,而且在美國,相當大比例的生育並非完全計劃之內。” 因此,即使生育率發生了變化,也很難知道這是否是因為人們有意選擇少生或多生孩子。此外,科恩說,美國一些州有很高比例的嬰兒出生於居住在國外但來這裡分娩的人,因此生育率下降的部分原因可能是這些人因疫情封鎖而無法進入美國。
阿德爾曼還指出,這項研究在一定程度上效力不足,因為只有51個數據點(50個州和華盛頓特區),這限制了從中得出的結論。
儘管如此,資料表明,在生育率下降的州,生育率在第二波新冠疫情後確實有所反彈。阿德爾曼說,有效的COVID疫苗的問世和疫情限制的普遍放鬆可能促成了這種反彈,因為情況允許人們再次考慮擴大他們的家庭。
麥克利裡和她的丈夫現在正在討論他們是否想要嘗試要第二個孩子,但她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做到。“現在我們正在考慮‘我們是否要嘗試要第二個孩子,既然情況稍微合理一些了?’”她說。“但我已經40歲了。這可能是可能的,但需要大量的干預。所以這可能只是剝奪了我們做出這個決定的能力或選擇,因為我們把它推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