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注:這本書彙集了 97 個短篇故事,旨在回答“未來會是什麼樣子?”這個問題。這些 900 字的故事首次發表在領先的科學期刊《自然》雜誌上,作者來自科學家、記者和世界上許多最著名的科幻作家。(《大眾科學》是自然出版集團的一部分。)
最初以圖書形式出版,名為《來自自然的未來》,這是該系列首次以電子書的形式提供。 《自然未來》融合了諷刺作品、小品、虛構書評、科學文章和新聞報道,提供了關於未來的各種想法和態度。
作者包括:阿瑟·C·克拉克;布魯斯·斯特林;查爾斯·斯特羅斯;科裡·多克託羅;格雷格·貝爾;格雷戈裡·本福德;奧利弗·莫頓;伊恩·麥克勞德;魯迪·拉克;格雷格·伊根;斯蒂芬·巴克斯特;弗雷德里克·波爾;弗諾·文奇;南希·克雷斯;邁克爾·莫考克;萬達·N·麥金太爾;金·斯坦利·羅賓遜;約翰·M·福特;以及另外 79 位。要購買,請點選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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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拉基米爾回到家時,他把長袍拉過頭頂,哭了起來。然後他又哭了一會兒,之後,他又哭了起來。長袍是紅色的,穿過它的編織物過濾的日暮也是紅色的。它使他本已發紅的皮膚更加紅潤,並將他的眼淚變成了粉紅色的珍珠。他哭是因為埃斯特拉貢走了。
死了。
他過去 28 年裡唯一的同伴。在波佐帶著他的狗幸運離開後,只剩下弗拉基米爾和埃斯特拉貢作為世界上最後兩位科學編輯。
並不是說他們這些天做了很多事——所有的科學都是由計算機設計的,由它們的機械先驅執行的,並且涉及到如此深奧的問題,以至於無論弗拉基米爾還是埃斯特拉貢,甚至任何人類,無論專業知識或知識範圍如何,都無法理解其中的一半。來自太陽系外圍的量子位元,附近的恆星,令人費解的偉大之聲;或者來自超大型對撞機,探尋著難以捉摸的小秘密。
現在只剩下弗拉基米爾了,而弗拉基米爾現在是同類中的最後一個。弗拉基米爾的眼淚當然是為埃斯特拉貢而流——但也是為他自己的命運而流。在這裡,在建築物的屋頂上(因為弗拉基米爾的家也是他的辦公室),兩位年邁的智者會辯論、逗弄、抱怨、塗鴉和閒聊;他們會進行辯論、吃藥丸、切剁、切片,並通常辯論當天的問題,他們的水煙在他們之間冒著煙。但是,他們只會用一聲咕噥、揮手;一對老夫婦的電報式習慣來完成所有這些事情。弗拉基米爾想起了他需要多大的努力才能從第一原理開始與另一個人交談,而他那肥胖的身體也需要進行這樣的努力。而且不會有任何人。沒有像埃斯特拉貢這樣的人,他已經走了,並且永遠走了。想到這種努力讓他哭了出來。他為埃斯特拉貢哭了。他為自己哭了。
這又來了——這真是諷刺!當然,弗拉基米爾很肥胖,而且病態地肥胖。埃斯特拉貢才是那個瘦弱的人,那個不用像弗拉基米爾那樣每走幾步就停下來休息的人,他能一口氣從地面到達屋頂。然而,正是埃斯特拉貢患上了動脈瘤,據醫療機器人告訴他,這導致了致命但未被發現的動脈皮屑積聚,最終導致了他的死亡。
而弗拉基米爾再次來到這裡,在屋頂上。在沒有他老伴的情況下點燃水煙會很奇怪——甚至是褻瀆神明的——但是在他的臃腫外表下,在他像蝴蝶一樣的心靈深處,弗拉基米爾一直是一個務實的人。從曾經被稱為碎片大廈的寂靜之塔的屋頂走回來,指尖在天空上劃過,在這炎熱的天氣裡真是太痛苦了,因為罷工(現在已經進入第十二個光輝的年頭)而沒有嘟嘟車可租,而且他的身體形狀真的不太適合騎獨輪車:而爬上長長的樓梯幾乎要了他的命。他不認為埃斯特拉貢會責怪他想吸一口煙。是的,他自己確信,這正是埃斯特拉貢想要的。弗拉基米爾打開了水煙旁邊的雕刻黃銅盒子,拿出一團菸草。那是埃斯特拉貢最喜歡的最後一團——“革命衛隊”——他一路跑到卡姆登市場去買的。他把它放在碗裡,用他古老的芝寶點燃它,把煙團放在它的玻璃隔間裡,坐下來,輕輕地吸了一口。他的眼淚在尼古丁麻醉的死寂中乾涸了。
“永遠走了?你這個傻瓜。我當然沒有。” 弗拉基米爾聽到聲音轉過身,嚇了一跳。當然——不可能是……?
“埃斯特拉貢?”
“沒錯。你沒有想到我會把你獨自一人留下,對吧?如果我能這樣折磨你的話。” 弗拉基米爾轉過身,又轉過身,看著整個夜晚的景色。然而,他是屋頂平臺上唯一的人:事實上,是唯一生命的跡象。革命衛隊很強大——也許是天氣太熱,一天的勞累。“但是你……?”
“死了,弗拉基米爾?毫無疑問。我那迷人而又憔悴的、但已經過熟的身體,早已過了保質期,確實已經化為一縷等離子體。一個身體是由多麼可憐的粒子組成的啊。真的會讓人思考。思考事情是如何安排的。”
“但是如果你死了,你現在怎麼能和我說話呢?你是幻覺嗎?是一種構造?還是一個精靈?”
“如果你真的想要一個答案,那麼答案是‘是的’。難道你沒有及時瞭解你在《自然》雜誌上發表的內容嗎?”
“嗯,我……”
“我知道,老朋友。時間太少;要做的事情太多。老樣子,老樣子。”
弗拉基米爾振作起來,用長袍的角擦去最後一滴散落的眼淚。無論埃斯特拉貢在這裡與否,顯然他都要開始一段對話了,而弗拉基米爾知道,任何試圖打斷他滔滔不絕的嘗試,都會遭到尖刻的諷刺或雷鳴般的沉默。弗拉基米爾將他豐滿的臀部放在水煙觸手可及的厚實的錦緞墊子上。“我坐得很舒服,”他說。
“那麼我要開始了,”埃斯特拉貢無形的幽靈說道。“幾個月前,當我感到不舒服時,我發現了一篇關於如何將一個人的大腦狀態上傳到微點上的論文。來存檔自己。我們這些編輯很擅長存檔,你知道,因為沒什麼別的事情可做,所以我做了一些調查。我聯絡了負責的研究小組,並毛遂自薦作為測試物件。他們非常樂意幫忙,所以那天我去買更多的菸草,幾天都沒回家,還記得嗎?”
“我記得——我當時擔心死了。”
“擔心?你肯定擔心了。你不得不去醫院。那也是我的錯。當你在接受治療時,他們把我的微點植入了你的右耳蝸,並把它連線到了你的聽覺皮層。怎麼樣?我的鬍鬚在你耳洞裡,每時每刻。他們也想連線視覺皮層,但我告訴他們,我認為你的心臟無法承受視覺幻覺。”
弗拉基米爾嘆了口氣。“恐怕你是對的,老朋友。”
“那麼,既然如此,你還在等什麼?醫療機器人說你可能活不了多久了。像你這樣的人,有長期的吸菸習慣,120 多歲了,體重也嚴重超標。把自己上傳吧。儘快做。”
弗拉基米爾又吸了一口。慵懶的氣泡翻騰並漂浮到水面上。“很好,埃斯特拉貢,”他說。“但是我們——嗯——怎麼保持聯絡呢?我的微點怎麼和你的微點說話呢?”
“我很高興你一直在注意,”埃斯特拉貢說。“他們告訴我——這個研究小組——他們可以像任何舊資料包一樣將人上傳到智識層中。你還不知道,他們會在大約一週後用一輛特殊的救護車來接你,這樣他們就可以從你的微點將我上傳到智識層中。不幸的是,這個過程是致命的。對此很抱歉。”
“哦。我也會被上傳嗎?到智識層?這樣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了?”
“只有當你表現得非常非常好的時候。”
“那我會有葬禮嗎?”
“如果你願意。但是誰會來呢?順便說一句——我一直想問你——我最後的幾天沒有備份。我走的時候風光嗎?”
弗拉基米爾回顧了這一天。在早上,當他的同伴的屍體被變成虛無時。這個過程是完全自動的。弗拉基米爾是唯一在場的人。弗拉基米爾討厭撒謊。但是埃斯特拉貢——即使是埃斯特拉貢——也有感情。
“哦,是的,”他說。“非常好。”
II
當你在玩樂時,時間過得真快。技術也一樣。自從你手中(或爪子,或機械手,按適用情況刪除)所持有的書的組成電子狀態的紙質版出版以來,已經過去了不到六年。在 2007 年的黃金時代,當恐龍在地球上行走時,沒有人真正聽說過電子書,更不用說理解它們會變得多麼流行,讓舊書煥發新生;以及能夠在它們微小的框架中容納整個圖書館,並且仍然能夠被用作——最重要的,電話——的裝置將無處不在。
所以,既然你在這裡,那就更新一下。
早在 2007 年初,《自然》雜誌的“未來”系列就已經結束了,儘管它的化身正在《自然物理》中延續。但我們在《自然》雜誌感到需要另一種革命衛隊的刺激。該專欄在《自然》雜誌中復興,並一直延續至今,成為我們喜歡稱之為的邪典專欄。《自然》雜誌的大多數讀者可能不知道它的存在,當他們發現它時,會感到困惑。但《自然》雜誌的相當一部分讀者會在閱讀雜誌中的其他內容之前閱讀它,並狼吞虎嚥地閱讀每一個字。
其他事情也發生了變化。2011 年,我將編輯的接力棒傳遞給了我堅不可摧、可敬的同事科林·沙利文,儘管他仍然讓我作為微點連線到他的耳蝸中。我們一起向更高的高度邁進。或者這就是我們的意圖。
本期包含了紙質版中的幾乎所有故事——由於合同原因,有三個無法收錄,我不會為此讓你感到厭煩。但這仍然有 97 個故事,如果你發現自己身處機場的登記佇列中,或者在等待約會,或者在你的孩子放學時徘徊——如果你仔細觀察,就會發現每天的日常生活中有很多微小的虛無空間。對於本期,我要感謝我的出版商莎拉·格里夫斯,她和我們的一些同事(你們知道是誰)一起把這一切整合了起來。
倫敦,2013 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