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氣候抗議逮捕事件揭示了“社會引爆點”理論的問題

那些希望氣候行動進展能像我們物質世界中的突變一樣加速的人們,必須為一場漫長而艱苦的鬥爭做好準備

Supporters hold a banner that reads "Stop Jailing Truth Tellers".

2024年7月18日,在倫敦南華克刑事法院外,支持者們為五名“停止石油”組織活動人士聲援,他們因合謀造成公眾妨害而被判處五年或四年監禁。

Kristian Buus/In Pictures via Getty Images

看著逮捕我的警察關節上的瘀傷,我深吸一口氣,解釋了為什麼我們需要更快地採取行動以避免氣候災難。站在倫敦的一個交通島上,我直視著他身上的執法記錄儀,並希望這段話能傳到法庭上。

在2023年一個寒冷的十一月下午,我與非暴力公民抵抗組織“停止石油”(JSO)一起抗議,呼籲採取行動阻止聯合國秘書長安東尼奧·古特雷斯所稱的“全球沸騰”。其中一個原因是英國南極調查局研究人員剛剛發表的一項研究。該研究發現,我們已經失去了對西南極冰蓋融化的控制,該冰蓋包含足以使海平面上升五米的大量冰。科學家們發現,那裡至少有一條冰川已經越過了一個“引爆點”,其融化速度很快且不可逆轉。

我們物質世界中的引爆點並不是我唯一的動機。透過冒著被捕的風險,作為一名守法的科學記者,我希望推動社會越過社會引爆點,以加速氣候行動。這樣做我是一個活生生的實驗,因為研究人員不確定需要什麼才能使社會變革也變得迅速且不可逆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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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七月,左翼工黨贏得了英國政府,並承諾不批准新的化石燃料勘探許可證,正如我們在抗議活動中所呼籲的那樣。然而,我的經歷——以及新聞報道——讓我不太相信我們已經達到了氣候行動的“社會引爆點”。然而,我認為這並不意味著要絕望地放棄,而是意味著我們必須更加堅定。減少我們面臨的氣候災難嚴重性的唯一方法是繼續推動,即使我們永遠無法達到引爆點。

社會引爆點嵌入在“停止石油”的同伴激進組織“反抗滅絕”(XR)的關鍵原則中,我也與他們一起抗議。該組織希望動員3.5%的人口,這意味著在英國超過兩百萬人,這個數字來源於政治科學家埃裡卡·切諾韋思和瑪麗亞·斯蒂芬。透過比較1900年至2006年進行的323次運動,他們發現像JSO和XR這樣的非暴力抗議效果是非暴力抗議的兩倍以上。當切諾韋思後來為2013年的TEDx演講分析這些資料時,她發現非暴力運動涉及超過3.5%的人口,導致了持久的政治變革。

這樣的社會引爆點理論在《2023年全球引爆點報告》的四個部分之一中有所體現,該報告由來自全球25個機構的200名氣候研究人員撰寫。其中一個部分的作者,來自利茲大學的維多利亞·斯佩瑟表示,實際上,沒有一個神奇的數字可以肯定地觸發社會引爆點。斯佩瑟告訴我,每個社會都會有所不同,這取決於加強或反對變革的力量。

我抗議的那天說明了英國正在發生的對立力量。那天是11月11日,退伍軍人節,在我的國家被稱為陣亡將士紀念日。逮捕我的警察說,他剛從倫敦戰爭紀念碑附近的右翼英國國防聯盟暴徒的鬥毆現場趕來。他對我的講話不以為然。當我戴著手銬等待被扔進警察牢房時,他告訴我他只想回家。右翼抗議活動以及警察的精疲力竭和資源不足所表現出的治理缺失,感覺就像一個缺乏氣候行動的世界的典型特徵。

奧斯陸大學的曼亞娜·米爾科雷特領導了《全球引爆點報告》中關於全球氣候變化中物理引爆點治理的部分。儘管她是一位政治科學家,但她專注於對物理引爆點的應對,因為她不確定社會引爆點是否真的存在。

米爾科雷特告誡不要過度依賴社會引爆點來推動變革。她說,物理引爆點迫在眉睫的災難導致我們為了“心理上對速度的需求來尋找解決方案”而發明了社會引爆點。她擔心,它們也給了政治家和其他決策者一個“推卸責任”的藉口。“他們會說‘哦,是的,我知道,我們沒有更多時間了,但我們將透過社會引爆點來實現目標。’這又是一個不立即努力實現脫碳的藉口。”

在我被捕後,我在2024年6月親自出庭,就在新英國政府交付了我們一直尋求的停止化石燃料許可的一個月前。法官裁定我犯有故意阻礙公路罪不成立。儘管我很幸運,但許多其他JSO抗議者已被監禁,降低了我們進一步抗議的能力。這再次表明了正在發生的對立力量,我的同伴抗議者的話表明,我們離社會轉變為充分的氣候行動還很遠:最近,JSO的羅傑·哈勒姆和丹尼爾·肖從牢房中寫信鼓勵其他人“繼續前進”,即使“人們似乎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願意把頭埋在沙子裡”。

在更廣泛的政治層面上,《全球引爆點報告》描述了五個潛在的負面社會引爆過程。這些過程包括社會規範和聯絡的崩潰、激進化和兩極分化、衝突、金融不穩定和人民流離失所。斯佩瑟說,如果試圖觸發社會引爆點的政策,例如太陽能發電的補貼和激勵措施可能已經實現,是不成功的,那麼各國不應該撤回它們。這可能只會觸發負面的引爆過程。相反,他們應該繼續推動緩慢的變革。“我們正處於如此關鍵的狀態,如果我們什麼都不做,系統就會滑向負面的社會引爆點,”斯佩瑟說。

抗議者同樣需要繼續下去,即使他們沒有觸發積極的引爆點。我現在認識到,我想檢驗社會引爆點理論,以安撫我自己的“心理上對速度的需求”,正如米爾科雷特所說的那樣。今天,我對速度的需求正在受挫。清晰的力量反對必要的變革,特別是石油公司創紀錄的利潤,這導致他們放棄了向清潔能源轉型的計劃。

因此,我同意哈勒姆和肖對氣候行動所處困境的評估。面對這樣的現實,很可能很想在面對反對力量時放棄,但我們絕不能放棄。我們目前正朝著比工業革命前全球氣溫升高2.7攝氏度的方向發展。在我們目前所處的1.5攝氏度閾值下,在全球範圍內,乾旱平均將持續兩個月。在2攝氏度時,乾旱將持續四個月。在3攝氏度時,乾旱將持續10個月。當談到氣候行動時,這不僅僅是輸贏那麼簡單。我們必須儘可能多地對抗反對,因為我們未來每減少一度氣溫都對人類至關重要。

這是一篇觀點和分析文章,作者或作者表達的觀點不一定代表《大眾科學》的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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