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納德·特朗普因試圖推翻2020年總統大選結果而在佐治亞州被逮捕,是美國政治歷史上的一個里程碑式時刻。其重要性不僅來自事件本身(特朗普是首位拍攝嫌犯大頭照的總統)。公眾對特朗普被捕的反應——一陣毫無節制的興高采烈——清楚地表明瞭一種日益活躍於美國政治的動態:很大一部分公眾享受看到他們在政治上不同意的人遭受傷害或不幸。
例如,在特朗普8月24日晚於富爾頓縣監獄被捕的當晚,“林肯計劃”這個反特朗普的政治行動委員會,在X上釋出了一段篡改過的影片,影片顯示一群醉醺醺的人對著他嫌犯大頭照的釋出大喊大叫、拍手稱快。這表明的不僅僅是對正義的渴望;這是一個完美的例子,說明了黨派幸災樂禍——即“對政治對手的痛苦感到快樂”——現在是如何在美國政治中運作的。
這種情緒對美國民主的未來有著令人不安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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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被捕在他反對者中引起的幸災樂禍,並非僅僅是政治分歧一方的現象。相反,著名的共和黨人長期以來一直公開表示,他們樂於激起民主黨人的憤怒。保守派評論員丹·邦吉諾聲稱,他的人生目標就是“搞垮自由派”。這種態度在現代右翼中普遍存在,許多共和黨人物試圖透過故意且持續地激怒民主黨政客和選民來提升自己的政治資本。
這種對黨派他人的“痛苦感到快樂”的現象,有可能極大地改變美國政治格局。如果足夠多的美國人支援這種黨派幸災樂禍,那麼政客和政治立場一致的媒體就會有充分的動機來迎合這些慾望。政客們主要關心的是確保自己能夠連任,媒體則旨在吸引觀眾的注意力,這些因素放大了這種動機。
在我和兩位同事一項調查實驗中,我們分析了個人對四個不同問題的態度,發現黨派幸災樂禍現象非常普遍。這項發表在《政治心理學》雜誌上的研究表明,例如,在那些接受關於氣候變化來源的科學共識的人中,超過35%的人同意這種觀點:當自然災害襲擊那些不相信氣候變化的人時,他們“罪有應得”。而且,雖然我們的研究結果表明,對這個特定問題的幸災樂禍在意識形態上相對更自由派的人中最為明顯,但幸災樂禍絕不僅限於政治左派。對有關新冠疫情態度的後續分析表明,政治分歧的雙方都會在他們的政治對手遭遇不幸時表達快樂。例如,左派人士傾向於說,如果有人因違反疾控中心指南而感染新冠,那麼他們“罪有應得”,54%的受訪者表達了這種觀點。相比之下,右派人士則傾向於在那些支援疫情期間限制企業運營的人因政府法規而失業時表達幸災樂禍,36%的受訪者表達了這種觀點。
黨派幸災樂禍的影響不僅僅限於態度。事實上,它可以預測美國人支援的候選人。我們的研究發現,幸災樂禍是個人表示他們會投票給承諾透過立法程式“傷害反對黨支持者”的人的最強預測因素。而且,雖然一項後續研究發現,大多數美國人並不喜歡承諾透過立法傷害反對黨及其支持者的候選人,但這些型別的候選人卻受到最容易表現出幸災樂禍的美國人的積極追捧。而最容易表達幸災樂禍的是意識形態最極端的黨派人士——那些在決定候選人的初選中投票的人。
長期以來,政治一直是尖酸刻薄的,風格“令人厭惡”。亞倫·伯爾和亞歷山大·漢密爾頓曾進行著名的槍戰;國會議員在內戰時期談論——有時甚至參與——暴力;在民權運動和越南戰爭時期,毆打、爆炸和槍擊事件屢見不鮮。然而,儘管有著長期充滿爭議的政治行為歷史,但當代美國政治的衝突是獨特的。事實上,即使是基本事實——例如誰贏得了總統選舉——也無法倖免於黨派政治的影響。
由於政治官員和媒體對公眾輿論有重大影響,他們也可以使用冷靜的言論來抑制美國人日益增長的表達黨派幸災樂禍的傾向。不幸的是,這種言論不太可能出現。在一個以“負面黨派偏見”加劇為標誌的時代,美國人的政治忠誠更多地受到他們憎恨的黨派和候選人,而不是他們熱愛的黨派和候選人的驅動,黨派幸災樂禍已經找到了紮根的沃土。除了改變美國人對政客、政策和普通黨派支持者的態度外,黨派幸災樂禍還催生了對候選人承諾殘酷對待對手的強烈需求。在一個在種族、性別、意識形態和教育方面存在政治分歧的國家中,黨派幸災樂禍的出現預示著未來政治競爭將呈現一種不祥和令人擔憂的風格。
這是一篇觀點和分析文章,作者或作者表達的觀點不一定代表大眾科學的觀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