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我和我的家人從科羅拉多州博爾德市搬到了日本京都居住。我的孩子們立刻注意到許多文化差異。例如,日本的房屋通常沒有中央供暖系統。我們是在異常寒冷的二月份抵達的,所以我的大孩子會蜷縮在被爐——一種底部裝有加熱器的矮餐桌——下取暖。在附近的小學入學後,我的孩子們看到他們的同齡人如何打掃教室和分發食物,這與美國不同,在美國,專門的工作人員負責每項任務。
他們最難忘的一課發生在他們的第一頓學校午餐時。他們和同學們排隊領餐,把餐盤端到座位上,開始吃飯。其他學生很快開始搖頭和揮手。我的孩子們不會說日語,但資訊很明確;他們停止了吃飯。在教室裡的每個學生都坐下並拿到食物後,學生們齊聲喊道:“Itadakimasu”——字面意思是“我恭敬地接受”,類似於“祝您好胃口”。然後他們一起開始吃飯。第二天,我的孩子們等待著和所有的同學一起吃飯。
當我的孩子們描述這種情況時,它引起了我的思考。許多研究已經將延遲零食的能力視為衡量自控力的標準——並發現這種延遲滿足預示著更光明的未來。日本的孩子們是否有可能具有特殊的優勢?
支援科學新聞事業
如果您喜歡這篇文章,請考慮透過以下方式支援我們屢獲殊榮的新聞事業 訂閱。透過購買訂閱,您正在幫助確保有關塑造我們今天世界的發現和想法的具有影響力的故事的未來。
這一事件啟發了我,作為一名心理學家,重新審視一項經典的實驗,該實驗涉及對食物獎勵的延遲滿足。我所學到的東西將改變我對自控力、個體差異、人類發展、科學公平和我的遺產的看法。
已故心理學家沃爾特·米歇爾發明的經典棉花糖實驗,包括給孩子展示一個棉花糖,並解釋說他們現在可以吃掉它,或者如果他們等到棉花糖給予者回來,他們可以稍後吃兩個。孩子們獨自坐在一個房間裡,面對著誘人的零食。心理學家通常將孩子們抵制這種甜蜜誘惑的時間長度視為衡量他們自控力的標準:他們如何有效地抑制衝動行為並朝著長期目標努力。一些研究發現,童年時期在棉花糖實驗中表現更好的孩子,在以後的學校、人際關係和健康方面也預示著更好的結果。
我的研究團隊與京都大學的齋藤悟和東京大學的矢直會智一起以一些新的變化重新審視了這個實驗。我們與美國和日本的144名兒童合作。我們首先確保所有這些四歲和五歲的孩子之前都吃過棉花糖。我們詢問父母,他們的孩子多久會等到別人上菜才吃,以及他們的孩子在抑制衝動行為方面的能力如何。
然後孩子們面臨著經典的測試:他們是想要現在吃一個棉花糖,還是稍後吃兩個?美國的大多數孩子在品嚐一個棉花糖之前等待的時間不到四分鐘。日本的大多數孩子等待兩個棉花糖的時間達到了最長可能時間——15分鐘!
如果我們就此止步,我們可能會簡單地得出結論,日本的孩子們有更好的自控力。但我們進行了另一項測試。我們給孩子們提供了一份包裝好的禮物,並告訴他們,他們現在可以開啟它,或者如果他們等待,他們可以得到兩份禮物。模式顛倒了。日本的大多數孩子在拆開禮物之前等待的時間不到五分鐘,而美國的大多數孩子等待的時間達到了最長的15分鐘或接近15分鐘。
這是怎麼回事?似乎透過反覆體驗延遲滿足,孩子們可以養成習慣,使他們在未來更容易等待。根據他們父母的報告,日本的孩子比美國的孩子有更強的等待進食的習慣。這些習慣越強,孩子們等待兩個棉花糖的時間就越長。但是,當涉及到開啟禮物時,美國的孩子可能更經常地體驗到等待。生日禮物可以放在桌子上,未開封,直到派對結束。聖誕禮物可能會在12月25日拆開之前在樹下放幾天。在日本,人們全年都在簡單的場合贈送禮物,這些場合不涉及等待的傳統。
不僅當我們的延遲滿足測試與他們的文化經歷相符時,孩子們等待的時間更長,而且他們似乎還依賴於不同的技能。我們評估了孩子們對他們應該如何表現的社會習俗的敏感程度。他們的敏感度越高,他們在美國等待開啟禮物的時間就越長,在日本等待吃棉花糖的時間也越長。他們抑制衝動行為的能力不再重要。
這些發現表明,延遲滿足不僅僅關乎自控力。文化慣例——以及我們對它們的敏感程度——會影響我們等待的時間長短。這些慣例不僅在不同文化之間存在差異,而且在同一種文化內部也可能因傳統、社會經濟地位和地理區域而異。因此,當一個孩子等待兩個棉花糖並在學校和生活中取得成功時,這可能部分反映了他們在延遲滿足方面的經驗和習慣。這些習慣實際上可以補充他們的自控力,幫助他們在學校及以後的生活中以對他們有利的方式延遲滿足。孩子們學習如何以文化特定的方式駕馭社交場合、照顧長輩和處理家務或作業,這可能在以後對他們有所幫助——如果他們的習慣與他們面臨的需求相符的話。
這項研究也為我的領域提出了宏觀層面的問題。我們的研究表明,心理學和其他科學的結果有時會捕捉到科學家可能甚至沒有意識到的文化細微差別。如果我們在一個國家或只使用一種獎勵進行研究,我們就會得出非常不同的結論。有多少其他關於人類行為的研究反映了狹隘的文化視角?就此而言,我們的研究和學術文化在多大程度上只偏袒了一部分聲音和經驗?在無意這樣做的情況下,我們作為研究人員可能在比較人們,而沒有考慮到文化規範、多年的實踐和社會支援如何使某些人比其他人更難或更容易完成特定任務。
幸運的是,我們可以採取措施來解決這個問題。在我們的科學中以歷史上被邊緣化的聲音為中心可以解決研究中的誤解和差距。它還可以使我們對人類行為有更深刻、更公平的理解。
我和我的家人又住在美國了。感謝這項研究,現在當我們談到甜點時,我們彼此心照不宣。如果我的丈夫建議去買冰淇淋——他經常這樣做——我傾向於建議我們稍等一下,先做點什麼來賺取它。我過去認為我們只是在自控力方面有所不同。但我的父母在我出生前幾年從日本移民到美國,他們用他們的傳統撫養我和我的姐妹們。延遲滿足來獲得冰淇淋對我來說並不費力。我現在明白了舊習慣是多麼根深蒂固。
您是專門研究神經科學、認知科學或心理學的科學家嗎?您是否閱讀過最近發表的同行評審論文,並想為“心靈 Matters”撰寫文章?請將建議傳送給《大眾科學》的“心靈 Matters”編輯 Daisy Yuhas,郵箱地址為:pitchmindmatters@gmail.com。
這是一篇觀點和分析文章,作者或多位作者表達的觀點不一定代表《大眾科學》的觀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