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海拔冰川揭示岩石上的氣候

俄亥俄州立大學冰川學家朗尼·湯普森畢生致力於解開冰凍在世界最高山脈頂端的氣候秘密

這個故事被藏在《紐約時報》上週A4版的底部。紐約時報大多數讀者可能直接跳過了。又一篇關於冰川融化速度有多快的文章。沒什麼新鮮的。

很少有人會對這項研究背後的科學家的名字做出反應,這項研究發現,世界上最大的熱帶冰川正在以地質學的速度消退。

不過,在氣候科學家中,朗尼·G·湯普森的功績堪稱傳奇。同事們帶著一絲羨慕地說,他是謹慎而小心翼翼的科學世界中的一個冒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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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普森本人會對這種說法感到尷尬。他是一個耐心、瘦長的男人,帶著西弗吉尼亞州特有的口音,他會堅持認為自己的工作沒有什麼英雄氣概或冒險精神——儘管事實並非如此,但他還是會一反常態地堅持己見。

在“稀薄的空氣”中度過四年
大約40年前,湯普森就預感到,埋藏在世界偏遠山區冰川中的冰,這些冰川蘊藏著地球70%的淡水,可以幫助解開我們冰河時代的秘密以及塑造冰河時代的氣候。

為了得到這個故事,他估計自己已經在缺氧、酷寒和無情的山頂“稀薄的空氣”中度過了四年,比任何登山者在山峰上或任何宇航員在太空中度過的時間都要多。他像上班族一樣定期返回那些不適宜居住的地方,拖著行動式鑽機探測冰蓋的核心,並取出又長又細的冰樣本圓柱體。

他嘗試了從騾子到犛牛,再到熱氣球的一切方法來征服冰川的挑戰。但最終,他不得不堅持下去:徒步攀登,搬運物資和裝置,靠野營爐上的湯度日,與高原反應作鬥爭,並在每個晚上爬進帳篷,冷得即使是精疲力竭的人也難以入睡。

這對一個健康的人來說都是一個嚴峻的考驗。但他並非如此。2006年,我陪同他的團隊前往秘魯的一座山頂冰川。當我氣喘吁吁地在岩石山坡上費力攀登時,湯普森卻輕快地從我身邊走過。他經常咳嗽——對於一個被診斷出患有哮喘,後來又得知患有心力衰竭的人來說,這是警告訊號。他對此不以為然,又一頭扎進了稀薄的空氣中。

他年復一年地這樣做。對於許多研究人員來說,一次這樣的探險就足以讓他們在未來幾年裡對科學產生好奇心。但湯普森不斷地攀登高山,記錄變化,並在58次探險中深入鑽探。他在1983年首次在秘魯進行的鑽探探險中提取了1500年前沉積下來的冰,並在中國、南美洲、西藏、俄羅斯北極地區、阿爾卑斯山、新幾內亞、阿拉斯加和坦尚尼亞的乞力馬扎羅山上進行了鑽探——總共16個國家。他現在已經獲得了數十萬年前的冰,可以對其進行分析,從而提供古代溫度、碳甚至生命的快照。

填補歷史的空白
他經常在冰川頂上工作,而他的配偶,著名科學家艾倫·莫斯利-湯普森也在南極洲做著同樣的工作。他們會在探險之間回到位於俄亥俄州哥倫布市的家中,在那裡他們都在俄亥俄州立大學任教,並在那裡建造了一個超級冷凍庫來儲存他們的冰芯以供分析。

湯普森夫婦單獨或一起,以及與其他越來越多研究人員的小團隊一起,填補了氣候歷史中的空白。他們駁斥了那些堅持認為氣候處於良性和常規波動的人的論點。他們展示了人類現在正在強加給地球脆弱外殼的變暖是多麼的非同尋常。

湯普森明白,這些發現不僅僅是學術辯論的內容。世界上的大冰川——在安第斯山脈、喜馬拉雅山脈、落基山脈的頂部——正在迅速消失。在秘魯奎爾卡亞冰川邊緣海拔17000英尺高的一個冰凍帳篷裡,湯普森向我提出了一些簡單的問題,這些問題直指氣候變化的危險核心。

“你認為所有依賴於這座冰川融水的農民,當冰川消失時會怎麼辦?”他問道,當時我們正圍在丙烷爐咖啡的蒸汽上。“你認為他們會只是坐在那裡捱餓嗎?”

新生命
18個月前,當時63歲的湯普森發現他在義大利阿爾卑斯山的山頂無法呼吸。他的心臟衰竭了。醫生在他的胸腔裡安裝了一個泵,他靠連線電池活著。一年前,他接受了一個比他年輕近三分之一的器官捐獻者的心臟移植手術。在手術檯上,他的血氧水平降至應該導致肝腎衰竭的水平。外科醫生對他的存活感到驚訝。

“我的器官一定以為我只是在某個山頂上。這是心臟病專家唯一能想到解釋我為什麼還活著的原因,”湯普森說。

去年,《紐約時報》的賈斯汀·吉利斯對湯普森進行了實至名歸的人物專訪,湯普森允許他將注意力轉向發表更多他的考察發現,上週的研究公告中也顯示了這一承諾的成果。

但他不會被擊倒的。在西藏海拔20000英尺的地方有一座冰川,它的秘密從未被鑽探過。湯普森的目標是成為第一個鑽探者。

“我的身體的其他部分都習慣了那個海拔高度,”湯普森若有所思地說。“我唯一不瞭解的是我的心臟。它只有23歲。”

本文最初發表於《每日氣候》,《每日氣候》是由非營利媒體公司環境健康科學出版的氣候變化新聞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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