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個月出現的一段令人震驚的影片顯示,一名68歲的住院病人用從病床上拆下的管子襲擊了一群護士。她們穿著彩虹色的工作服逃向附近的門,但病人追了上去,並在走廊裡對一名倒地的護士又打了好幾下。
這種襲擊絕非個例。醫護人員被病人毆打、踢踹、抓撓、咬傷、吐口水、威脅和騷擾的現象非常普遍。在2014年的一項調查中,近80%的護士表示在過去一年中在工作中遭受過襲擊。與其他職業相比,醫護人員遭受的非致命性工作場所暴力事件最多,根據美國勞工統計局的資料,在導致美國員工缺勤的所有非致命性工作場所襲擊事件中,針對醫護人員的襲擊事件佔了近70%。
而且襲擊事件沒有減緩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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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阻止襲擊事件方面幾乎沒有進展。“從上到下都有一種文化上的假設,即暴力是急診室護士和醫護人員工作的一部分,”註冊護士兼急診護士協會研究主任麗莎·沃爾夫說。“這種觀念從病床邊一直延伸到司法系統。”
但是,像ENA和美國護士協會這樣的組織以及參與職業安全的政府機構表示,情況不一定如此。
在明尼蘇達州的事件發生後,醫院啟動了一項培訓計劃,教導員工如何識別和緩解潛在的暴力情況。然而,許多醫院缺乏這種基本的安全措施,這種疏忽讓護理人員變得脆弱。更好的暴力預防計劃——包括培訓和事件報告——可以降低風險,但由於警察、檢察官、法官和醫院管理部門的漠不關心,這些計劃的採納受到了阻礙。普遍的漠視使醫護人員不願報告襲擊事件,從而加劇了問題。
“隨著你離急診室問題的中心越來越遠,人們真的覺得他們的管理部門在緩解暴力方面投入的精力越來越少,”沃爾夫說。“這使得人們對他們所做的工作投入減少,因為他們感到沒有得到支援。”
護士經常不得不與壓力極大的患者近距離接觸,因此出現一定程度的攻擊性可能是不可避免的。一些襲擊來自經歷精神病或其他精神危機的人。患有痴呆症和居家護理的患者也是常見的施暴者。然而,許多暴力事件的原因不太容易解釋。在2014年的調查中,近50%的暴力事件來自醉酒或吸毒的患者和家屬。很多人僅僅因為沮喪而襲擊護士。
亞利桑那州的護士麗塔·安德森曾幫助紐約州通過了針對護士的暴力立法,她曾試圖起訴一名打斷她下巴的十幾歲女孩。“當我在晚上晚些時候和她交談時,她說她只是厭倦了等待,”安德森說。
警察和檢察官“並不一定認為這是一個大問題,除非有人受了重傷,即使有針對此的重罪法律,”她說。她的訴訟最終被擱置了。
報告過襲擊事件的護士表示,對暴力的接受也存在於醫院管理部門和司法系統中。今年7月發表在《急診護理雜誌》上的一篇文章《
毫無改變,無人關心》概括了在工作中遭受襲擊的醫護人員的普遍感受。沃爾夫和同事採訪了46名急診室護士,她們描述了同情的管理者但消極的醫院管理部門。在2011年ENA的一項調查中,約有一半的護士表示,醫院在他們遭受襲擊後沒有采取任何行動,而在另外20%的案例中,肇事者只是受到了警告。10%的護士表示他們受到了指責。
註冊護士吉歐·萊恩哈特工作超過30年,他曾在2008年在弗吉尼亞梅森醫療中心工作時,一名尋求美沙酮的病人用警棍襲擊了他,打斷了他的顴骨。他說,醫院默許地不鼓勵護士提起訴訟,並描述了兩起同事因遭受襲擊而被訓斥的事件。“不斷有資訊傳遞給護士,他們有責任,把襲擊的責任歸咎於護士,”萊恩哈特說。“這來自許多機構。”
管理部門不溫不火的反應阻止了員工報告事件,進一步掩蓋了問題。研究表明,超過一半的針對護士的身體攻擊和高達80%的口頭虐待事件沒有被報告。
在指責護士的同時,醫院在讓他們為即將發生的事情做好準備方面做得很少。“我們一直聽到一個反覆出現的主題,那就是我們的護理課程中沒有關於工作場所暴力預防的培訓,我們在我們的機構中也沒有學習它,”流行病學家兼美國國家職業安全與健康研究所 (NIOSH) 工作場所暴力預防研究協調員丹尼爾·哈特利說。“沒有什麼比一個新手護士進入醫療保健行業,卻沒有意識到他在工作的第一天就會遇到身體和言語虐待更糟糕的了。”
暴力預防計劃透過培訓工人識別常見的線索(如吸毒和威脅性的肢體語言),並教育他們如何化解局勢來降低襲擊的風險。準確的事件報告是這種干預措施的關鍵組成部分,因為它有助於醫院識別特定的危害,如照明不良、人員不足和安全培訓不足,並採取措施加以補救。
在2011年ENA一項關於工作場所暴力的研究中,有強制報告政策的醫院的身體暴力發生率是沒有報告政策的醫院的一半。退伍軍人健康管理局透過電子標記高風險違法者,如吸毒和酗酒的人以及有襲擊護理人員歷史的人,並在採取額外的預防措施來對待他們,成功地減少了其醫院的襲擊事件。
美國職業安全與健康管理局 (OSHA) 釋出了暴力預防計劃的指南,但沒有聯邦法規要求醫院採用這些指南。一些州已經透過法律,規定襲擊醫護人員是重罪,但只有少數州包括了暴力預防培訓和事件報告的規定。醫院通常只能自己進行監督。
由於政府沒有收集統計資料,因此不可能確切地知道有多少醫院缺乏足夠的安全協議,但ENA的調查表明,這個數字可能相當大。一些醫院有全面的暴力預防計劃,但許多護士報告說,他們接受的工作場所安全培訓很少或根本沒有,當情況變得暴力時,他們必須在工作中學習。
在2008年遭受襲擊之前,萊恩哈特回憶起大約五年前的一次半天的培訓課程,內容是如何在遭受襲擊時保護自己,“比如如何擺脫鎖喉”,但缺乏諸如如何識別和化解攻擊性等要素。“預防的部分完全缺失了,”他說。
NIOSH開發了一個免費的線上培訓計劃,該計劃於去年上線。哈特利報告說,到目前為止,已有超過8000人完成了該模組,但個人必須在自己的時間裡尋找培訓。NIOSH無法說出是否有任何機構已將該模組納入其工作場所暴力課程中。他們做了一些醫院外展工作,但主要是“護理協會將[該模組]帶給管理層,”哈特利說。
而買賬仍然是一個問題。
當安德森在20世紀90年代制定紐約州針對護士的暴力法時,贊助該法案的州參議員“建議我們只通過立法,規定襲擊護士是重罪,而不要求進行各種教育和培訓計劃,”她說。“他說這將非常昂貴,並且更難透過立法,”並且預測會遭到醫院的反對。紐約州的法律現在要求機構進行工作場所暴力預防,但僅限於公共僱主。
然而,與醫院每年因工人賠償訴訟以及因受傷而休假(根據OSHA的統計資料,大約三分之一是患者造成的)而損失的金額相比,暴力預防的成本很小。
“需要有一種文化上的改變,那就是毆打護士是不對的,”沃爾夫說。“在此之前,任何試圖進行的干預措施都不太可能被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