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首個科學諾貝爾獎揭示該國科研壓力

屠呦呦因青蒿素類抗瘧藥物獲獎,但中國對她的工作保密,且提供的激勵措施很少

中國一直在慶祝其首個也是期待已久的科學諾貝爾獎,但圍繞屠呦呦獲獎的爭議也凸顯了其科研體系內的強大張力。

屠呦呦是中國中醫科學院 (CATCM)的退休科學家,因其對抗瘧藥物青蒿素的貢獻而分享了2015年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的一半。該獎項的另一半授予了杜克大學的威廉·坎貝爾和日本北里大學的大村智,以表彰他們在抗寄生蟲藥物阿維菌素方面的工作。

青蒿素於40多年前首次從黃花蒿中分離出來,每年可挽救數萬人的生命。然而,關於其發現的故事在中國已經爭論了幾十年。諾貝爾醫學獎的頒發只是再次揭開了舊的傷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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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他中國資深科學家不同,屠呦呦沒有博士學位,也從未在海外接受培訓。她也不是中國科學院(CAS)的精英成員,這導致一些人批評該國的科研機構缺乏創新研究,儘管近年來研究經費激增。“中科院院士的選拔制度未能識別出具有重大意義的原創研究,”清華大學醫學院神經科學家、副院長白露說。“這麼多圍繞本應是民族自豪的事情的爭議,代表了對中國當前科技(S&T)體系不滿的集中爆發,”上海交通大學科學史教授李俠說。

革命年代
尋找一種新的抗瘧藥物始於1967年,當時北越領導人胡志明請求中國幫助治療在越南戰爭期間遭受瘧疾折磨的數千名越南和中國盟軍士兵。儘管中國文化大革命已經開始,但1967年5月23日啟動了“523專案”,彙集了數百名醫生和化學家來研究這種藥物。現年85歲的屠呦呦就是其中之一。

當時資金不是問題,儘管儀器裝置很基礎。受傳統中醫藥(TCM)的啟發,許多團隊試圖提取青蒿的生物活性成分,但屠呦呦首次採用低溫、基於乙醚的方法提取青蒿素,而不是標準的基於酒精的技術。這被證明至關重要,因為它不會降解活性成分。

儘管屠呦呦在1972年3月的一次“523專案”會議上報告了這一發現,但當時缺乏論文署名,該專案的保密性和大規模協作性質,以及其他團隊獨立提取青蒿素的工作,使得在中國確定該發現的功勞成為持續爭議的來源。雖然這場爭議大多對公眾隱藏起來,但青蒿素的巨大成功突顯了一個令人尷尬的事實,即自20世紀80年代以來,中國沒有分離或合成任何類似的重要化合物。當時,該國開始擁抱基於競爭的現代科研體系,研究經費的年均兩位數增長確保了其作為世界第二大科技論文生產國的地位。

科學的應用
但據中科院大連化學物理研究所的著名藥物化學家梁鑫淼稱,中國缺乏創新藥物並不能證明現代科技體系的失敗。新藥的研發需要時間。製藥研發的更高標準也增加了識別像青蒿素這樣的重要化合物的難度,儘管有了新的提取和純化技術。梁告訴《化學世界》說,毫無疑問,青蒿素的分離需要大量的運氣。

中國科學技術發展研究院副院長武夷山認為還有其他複雜因素。“研究競爭不是問題,而是基於論文的評估,”他說。武解釋說,與青蒿素研發的目標導向故事不同,中國科學家現在只關注能夠發表論文的主題。他還指出,許多應用研究,如中國的國家高科技研發計劃,都集中在追趕西方,因此不太可能產生前沿創新。

關鍵的國家科技計劃,其預算達數千億元人民幣,旨在從農作物種子基因改造和傳染病控制到移動技術和飛機制造等領域趕超西方,似乎願意將創新和集體研究力量相結合。但據李俠稱,儘管集體研究產生了青蒿素,但這並不意味著它優於現代研究競爭。“集體研究需要官僚管理,這通常依賴於既定的或至少可追溯的途徑,但許多當代科學問題,如埃博拉病毒,以前從未遇到過,”李俠說。

儘管依靠集體力量實現科學突破的想法在很大程度上被駁回,但青蒿素的成功仍然激勵著中國科學家。在大連化學物理研究所,梁自2010年以來一直主持著一個關鍵專案——本草物質計劃。該專案得名於《本草綱目》——這是一部400多年前完成的古代中藥草藥和處方的綜合集——該專案旨在使用高通量篩選從這些植物中鑑定和分離數千種藥物化合物。該專案已分離出多批有希望的化合物,儘管資金和勞動力限制阻礙了進展。“許多傳統的中醫藥典籍記錄了寶貴的臨床經驗,結合現代技術,它們註定會產生有希望的結果,”梁說。

本文經《化學世界》許可轉載。這篇文章於 2015 年 11 月 10 日首次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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