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對 COVID-19 疫情的反應一直充滿爭議。許多公民,在政治領導人甚至一些醫療服務提供者的慫恿下,沒有聽從我們國家傳染病專家提出的基於科學的建議,即佩戴口罩、保持社交距離和居家避疫。美國非但沒有作為一個國家團結起來減緩 SARS-CoV-2 的傳播,反而有太多身居要職的美國人選擇忽視、淡化或政治化這些建議,同時支援危險的反科學信念和行為。他們反而選擇將個人自由置於我們集體的共同利益之上。結果,美國因 COVID-19 死亡的人數比任何其他國家都多,我們國家的人均死亡率也位居世界前列。
這種嚴峻的形勢代表著一次全國性的呼籲,要求我們反思塑造我們作為一個國家信念和行為的因素和機制,以便找到方法,將我們社會的思維模式從不惜一切代價偏袒個人主義轉變為也重視植根於科學的集體主義,尤其是在危機時期。作為研究和治療阿爾茨海默病等神經退行性疾病的腦科學家,我們敏銳地意識到人類信念和行為的腦部基礎。
大腦中特定的神經元網路支援人類信念的形成;神經退行性疾病會擾亂這些網路,導致信念扭曲,這些信念通常沒有任何可觀察到的現實依據。這些信念反過來又會引發有害行為,通常會損害受影響的個人、他們的親人和甚至是他們的社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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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反思圍繞 SARS-CoV-2 和 COVID-19 疫情傳播的扭曲信念和隨之而來的有害行為的大規模蔓延時,我們不禁將我們的國家比作一個隱喻。我們的集體“美國大腦”發生了什麼?是什麼導致我們強大的國家屈服於沒有科學現實依據的扭曲信念?作為社會,我們能做些什麼來保護自己,以免在下一次公共衛生危機期間淪為有害的虛假資訊和陰謀論的犧牲品?
作為人類,我們獨特的一個方面是我們形成關於我們自己和我們周圍環境的信念的能力。這個過程始於兒童早期,到我們進入青少年時期時,我們開始構建強烈的自我意識,並初步形成關於政治、哲學以及我們在世界上的獨特性的明確信念。一旦我們進入成年早期,我們就傾向於在整個生命週期中努力維持我們的信念。作家威廉·華茲華斯在他 1802 年的詩作《我的心雀躍》中捕捉到了這個過程,他寫道:“兒童是成人的父親。”
最近的研究探討了大腦中導致信念產生和維持的具體機制。正如神經科學家伊森·S·布羅姆伯格-馬丁和塔利·沙羅特所指出的,信念使人們能夠“構建世界的內部模型,以便為他們的決策提供資訊,幫助他們實現外部目標,例如獲得獎勵和避免懲罰。”
這些科學家還強調,我們將信念視為實現內部獎勵的手段,尤其是情緒上的幸福感,幫助我們在不確定和危機時期保持我們的正直感。如果我們能將不確定性視覺化為一個人世界觀中的一道裂縫,那麼信念就是大腦為了修復這道裂縫並恢復一個人的情緒幸福感和個人正直感而提出的東西。
在臨床實踐中,我們經常目睹我們的大腦如何使用信念,甚至是錯誤的信念,以便在不確定性中保持我們的正直感和情緒幸福感。
許多神經退行性疾病患者會產生錯誤的信念,我們稱之為妄想。例如,在路易體痴呆和阿爾茨海默病患者中觀察到的常見妄想是卡普格拉斯妄想——即親人已被一個相同的冒名頂替者取代的固定錯誤信念。經歷這種妄想的人表現出與感知親人面孔有關的大腦網路的保留,但前額葉皮層網路受損,而這些網路通常會讓他們將這些視覺感知與親人的熟悉的情感記憶聯絡起來。結果,儘管這個人認出了他們親人的臉,但這種感知之後並沒有伴隨可識別和令人欣慰的熟悉感,這導致了一種深深的不確定狀態。為了拼命解決這種認知上的裂縫,痴呆症患者極力堅持親人已被冒名頂替者取代的錯誤信念。
表面上看起來不合理的事情,實際上是一種情況,在這種情況下,關於面孔熟悉度的錯誤資訊導致了一種內部一致但錯誤的信念,這種信念使患者能夠在危機期間保持內在的正直感。
健康的前額葉皮層對於正確解釋大腦接收到的所有資料是必要的,而不僅僅是面孔。但即使對於前額葉皮層健康的人來說,解釋資料也不是一項簡單的任務。
仔細解釋資料需要廣泛的培訓和實踐。例如,在神經病學中,當醫療服務提供者評估實驗性藥物治療時,他們會分析研究報告,評估藥物的潛在副作用,並考慮化合物的生物活性,然後才決定開這種藥是否值得冒險。
然而,科學地評估資料的能力,不僅僅是為少數接受過科學或醫學專業培訓的人準備的,而是可以作為標準小學、中學或更高等教育的一部分,供任何人學習和實踐的。事實上,不從事科學工作的人也可以理解科學原理和工具,並將它們應用到他們的個人和職業生活中。
但在美國,科學素養,以及由此產生的科學思維,是不盡如人意的。在 2019 年皮尤研究中心的一項調查中,只有 52% 的美國人能夠正確識別關於電腦變慢的科學假設,60% 的人能夠認識到新增對照組是確定耳部感染藥物是否有效的最佳方法。這些發現代表了我們國家科學教育的失敗,它們突顯了為什麼我們對 COVID-19 的反應如此糟糕。根據皮尤研究中心最近的另一項調查,在高中或以下學歷的美國人中,近一半的人認為關於疫情是計劃好的陰謀論有一定的道理,而在擁有研究生學歷的人中,這一數字降至 15%。
我們國家不盡如人意的教育是否削弱了我們美國大腦的前額葉皮層,從而使我們容易接受錯誤的信念?低教育程度是阿爾茨海默病和其他形式痴呆症的風險因素,這表明高教育程度與促進神經解剖學條件有關,這些條件可以保護我們的大腦免受阿爾茨海默病病理生理學變化的侵害。這一非凡的科學發現支援了這樣一種觀點,即高質量的教育和科學素養在生理和功能上增強了大腦,保護我們在不確定和危機時期免受錯誤信念的威脅。
因此,為了更好地應對下一次虛假資訊疫情,這種疫情將不可避免地在未來公共衛生緊急事件期間困擾網際網路,我們必須努力加強美國的前額葉皮層,從而點燃一場教育革命。
所有學科和背景的科學家和教育工作者都必須加倍努力,從兒童時期開始提高科學素養。我們必須與政治家和私營部門密切合作,制定國家政策,在整個生命週期中支援科學素養。除了教授科學、科學推理和科學方法的基本概念外,我們還必須向我們的國家灌輸研究科學哲學的重要性,以便我們的美國同胞理解我們科學家如何以及為何知道我們所說我們知道的和不知道的。
當成功時,這樣一場革命將使美國人能夠從一種尋求任何與個人感受和世界觀產生共鳴的資訊的個人主義思維模式,轉變為一種集體主義思維模式,這種思維模式看到並理解良好科學的價值,從而幫助我們認識到在危機時期什麼對我們整個國家有益。
這是一篇觀點和分析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