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能否控制疫情?

公共衛生干預措施在這個貧窮且人口稠密的國家可能有效——但前提是人民參與到這些措施的設計和實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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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鑑於衛生部門專家的意見和其他國家的經驗,國家今天正在做出一個非常重要的決定,” 納倫德拉·莫迪總理在3月24日向印度全國發表的電視講話中宣佈。“從今晚午夜開始,全國,請仔細聽,全國將進入全面封鎖。” 整整三個星期,任何人都不允許走出家門——這是一項嚴厲且史無前例的隔離和檢疫措施,針對13億人口,旨在遏制COVID-19的傳播。

此後,當局在一定程度上放寬了宵禁,允許人們購買食物和其他必需品。但是,這種部分效仿中國的嚴厲措施,能否在一個人口稠密的像印度這樣的發展中國家控制住疫情呢? 我作為一名公共衛生科學家在加爾各答生活和工作了數十年,這個城市的人口密度為每平方英里63000人,我的經驗表明,這種一刀切的策略,將具有不同職業和生活條件的社群混為一談,很可能會失敗。

昨天,我走過一個貧民窟居民經常光顧的集市,那裡可能有一千人在不到600平方英尺的區域內買賣蔬菜。該市超過40%的人口居住在貧民窟中,三到四個人共用一個房間,平均樓面面積為七平方英尺。對他們來說,保持社交距離或居家隔離只能感覺像是一個殘酷的玩笑。最近幾天,孟買三個貧民窟的居民被檢測出COVID-19呈陽性,那裡的居住條件同樣擁擠。在封鎖期間,病毒可能會在這些貧民窟中無法控制地蔓延——不可避免地蔓延到普通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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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印度城市也有廣泛的紅燈區。例如,在加爾各答北部的索納加奇地區,居住著超過5000名性工作者,她們的職業增加了感染和傳播COVID-19的風險。分隔他們及其家人居住的單間房間的窗簾被分成幾個部分,用於工作、睡覺、做飯和其他活動。(目前,索納加奇的大多數性工作者因為害怕感染疾病而沒有接待顧客,但是當他們接待顧客時,他們的孩子要麼在街上玩耍,要麼由退休的性工作者照顧。)如果他們中的任何人被感染,他們如何隔離自己以保護家人和其他人?此外,孟買和加爾各答的人口中,包括兒童在內,有15%到20%的人住在街頭,使用公共廁所,但獲得肥皂和水的機會有限。他們如何反覆洗手以避免感染?

同樣令人擔憂的是印度數百萬的流動工人的困境,他們的人數約為5000萬。嚴厲的封鎖使國家經濟陷入停頓,使數百萬在非正規部門工作的工人,他們在最好的時候也勉強餬口,失去了工作和食物。隨著幾乎所有交通工具都停運,許多人開始以各種方式返回數百英里外的家園——甚至步行數天。新聞報道表明,在這種逆向遷徙期間,飢餓、口渴和疲憊已經導致至少25人死亡。最終,一些邦政府提供了公共汽車,男女老少擠在裡面,開始了長達數小時的旅程。他們中的一些人很可能感染了COVID-19,他們很可能會將病毒傳播給其他乘客——在印度農村的各個角落播下疫情的種子。各級政府遲遲才意識到這種可能性,於是開始監禁返鄉者,甚至有一次用消毒劑噴灑他們。

公共衛生干預措施(包括這次的措施)經常出現的一個問題是,制定這些措施的人與受這些措施影響的人之間存在真實而巨大的社會距離。戰略家們常常沒有考慮到他們試圖幫助的社群和個人的生活條件、職業和其他特徵。這種自上而下的專制措施無法在一個貧困程度如此之高的國家遏制任何傳染病的傳播。相反,公共衛生部門和民間社會需要動員每個社群,使其能夠制定自己的自我保護策略。

像貧民窟居民、性工作者和流動工人這樣的弱勢群體完全有能力改變自己的行為,以抵禦對其健康的新威脅,印度的艾滋病毒干預計劃的成功就證明了這一點。這些計劃基於所謂的索納加奇模式,這是由性工作者和我本人在1990年代開發的,在這種模式中,那些感染風險最高的人參與設計和實施保護自己的策略。最近一次在2017年測量時,索納加奇的艾滋病毒傳播率低至1.4%,那裡有一個名為杜爾巴(Durbar,意思是“不可阻擋”)的性工作者集體組織正在持續努力遏制艾滋病。

杜爾巴目前在西孟加拉邦的48個分支機構擁有超過50,000名成員。在3月初,我與杜爾巴的健康外展人員合作,他們中的許多人是為此目的而接受培訓的退休或兼職性工作者,以提高人們對新危險的認識。我們建議性工作者拒絕有發燒、咳嗽或其他COVID-19症狀的顧客;每次服務後都要洗澡或至少洗漱;如果他們出現任何症狀,要及時通知我們,以便我們安排檢測。現在他們無法再掙錢,杜爾巴正在進行眾籌,以購買和分發糧食,以便該社群不會捱餓,並分發肥皂、消毒劑和口罩,以儘可能抵禦冠狀病毒。在整個印度,普通公民和非政府組織正在為移民和城市貧民組織類似的救濟和保護工作。

我們可能不得不與COVID-19和更多類似的病毒性疾病共存多年。為了生存下去,印度人需要找到政治意願來重新設計我們的公共衛生系統,使其為公眾服務——而不是懲罰公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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