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發表於《大眾科學》的前部落格網路,反映了作者的觀點,不一定代表《大眾科學》的觀點。
我過去對偉大的進化生物學家斯蒂芬·傑·古爾德很苛刻,他於2002年去世。我發現他自以為是,傲慢自大,無論是在生活中還是在文章中。在1995年8月為《大眾科學》撰寫的關於他的簡介中,我將他的世界觀總結為“倒黴事發生了”,他的世界觀強調隨機性或“偶然性”在塑造生命中的作用。
但我欽佩古爾德對生物決定論的強烈反對,他將生物決定論定義為“不同群體(主要是種族、階級和性別)之間的社會和經濟差異源於遺傳的、天生的差異,並且從這個意義上說,社會是生物學的準確反映”的觀點。我也厭惡生物決定論,因此我必須為古爾德辯護,反駁人類學家、哥倫比亞大學的拉爾夫·霍洛威指責他是篡改事實的“騙子”的說法。
關於支援科學新聞業
如果您喜歡這篇文章,請考慮透過以下方式支援我們屢獲殊榮的新聞業 訂閱。透過購買訂閱,您正在幫助確保有關塑造我們當今世界的發現和思想的具有影響力的故事的未來。
霍洛威的誹謗是基於他和另外五位人類學家對古爾德1981年的著名著作《人類的誤測》(W. W. Norton & Co., 1981)的批評,古爾德在書中揭露了過去兩個世紀中科學家們“證明”某些種族以及罪犯、窮人、“白痴”和婦女在生物學上的劣等地位的一個又一個駭人聽聞的案例。其中一章重點介紹了19世紀醫生塞繆爾·喬治·莫頓的工作,他收集了來自世界各地近1000個頭骨。莫頓透過將種子和鉛彈倒入頭骨來估計不同種族群體的腦容量。他得出結論,白人的平均大腦比黑人大,這證實了他的懷疑,即不同種族並非源於共同的祖先,而是源於不同的進化根源。
奴隸制的捍衛者接受了莫頓的工作。在他去世後,《查爾斯頓醫學雜誌》和評論的一篇社論宣稱:“我們南方人應該認為他是我們的恩人,因為他在很大程度上幫助確定了黑人作為劣等種族的真正地位。”在《人類的誤測》中,古爾德重新分析了莫頓的頭骨測量資料,並得出結論,黑人和白人的平均頭骨尺寸大致相當。古爾德認為,莫頓的種族偏見導致他,可能是不自覺地,“發現”了與他的信仰相符的結果。
在6月7日發表於PLoS Biology上的《科學的誤測:斯蒂芬·傑·古爾德與塞繆爾·喬治·莫頓關於頭骨和偏見的辯論》一文中,霍洛威和來自其他機構的五位同事表示,古爾德自己對莫頓的分析“可能是一個偏見影響結果的更強有力的例子”。該小組報告稱,他們對莫頓收藏的頭骨的重新測量結果比古爾德的結果更支援莫頓的結論。
在評論古爾德關於偏見經常影響科學的說法時,《紐約時報》的一篇未署名社論尖刻地評論道:“現在看來,他似乎證明了自己的觀點,只是方式與他預期的不同。”人類學家和博主約翰·霍克斯聲稱,霍洛威等人的“直截了當”的分析表明,古爾德顯然參與了“徹頭徹尾的捏造”。霍克斯補充說:“古爾德的一些錯誤是令人震驚的,對於另一些錯誤,我很難相信這些錯誤陳述不是故意的歪曲。”
這裡需要注意一些問題。首先,霍洛威和他的同事分析的頭骨不到莫頓收藏的一半。其次,他們的分析遠非“直截了當”,而是高度技術性的,並且像古爾德和莫頓的分析一樣,基於許多判斷性決定。不同的結果部分取決於是否包括或排除某些可能不適當地歪曲腦容量估計的頭骨。第三,莫頓和霍洛威等人都沒有根據年齡、性別或身高來校正他們的測量結果,而所有這些都與腦容量相關。
最後,至少有一位《PLoS Biology》的作者,霍洛威,顯然對古爾德懷有偏見。《紐約時報》引用霍洛威的話說:“我就是不信任古爾德。我感覺他的意識形態立場至高無上。”霍洛威指責古爾德“甚至懶得提及”約翰·S·邁克爾1988年發表的一篇論文,該論文發現莫頓的結論“相當準確”。但霍洛威和他的合著者表示,邁克爾在賓夕法尼亞大學讀本科時撰寫的論文“存在多個重大缺陷,使其缺乏資訊量”。
也許古爾德認為莫頓歪曲了他的資料是錯誤的,但他絕對正確地認為,生物決定論過去是,現在仍然是一種危險的偽科學意識形態。生物決定論在今天依然盛行:我看到它體現在哈佛大學的人類學家理查德·蘭厄姆等研究人員的主張中,他們認為人類戰爭的根源可以追溯到我們與黑猩猩的共同祖先。體現在布朗大學的羅斯·麥克德莫特等科學家的說法中,他們認為某些人特別容易受到暴力侵犯,因為他們攜帶“戰士基因”。體現在一些科學記者對戰士基因和其他基因與人類特質的脆弱聯絡的熱情中。體現在進化生物學家傑裡·科因和神經科學家山姆·哈里斯的堅持中,他們認為自由意志是一種幻覺,因為我們的“選擇”實際上都是由在我們意識層面以下發生的神經過程預先決定的。體現在雙螺旋的共同發現者詹姆斯·沃森的論點中,他認為撒哈拉以南非洲的問題反映了黑人天生的劣等性。體現在許多現代研究人員對古爾德和瑪格麗特·米德等勇敢的反決定論者的嚴厲批評中。
生物決定論是科學的禍害。它暗示事物的現狀就是它們必須存在的方式。我們在如何生活方面擁有的選擇比我們想象的要少。這種立場在經驗上和道德上都是錯誤的。如果您對此表示懷疑,請閱讀《人類的誤測》,即使不考慮關於莫頓的章節,這本書也充滿了科學如何成為惡性意識形態工具的證據。
圖片由凱西·查普曼和維基共享資源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