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發表於《大眾科學》的前部落格網路,反映了作者的觀點,不一定代表《大眾科學》的觀點
關於薩姆·哈里斯,你怎麼說都行,但這人真有膽量。在《信仰的終結》(W. W. Norton出版社,2005年)和《給基督教國家的信》(克諾夫出版社,2006年)中,神經科學家哈里斯反對科學和宗教可以共存的觀點。哈里斯說,我們不能既相信科學,又相信能夠分開海洋、復活死人、並關注我們的淘氣和善良的超自然生物。
哈里斯抨擊了已故生物學家斯蒂芬·傑伊·古爾德等不信教的宗教辯護者。古爾德以典型的修辭誇張手法提出,科學和宗教不必衝突,因為它們是“不重疊的訓導領域”,分別處理不同的存在領域。科學告訴我們“是什麼”,宗教告訴我們“應該是什麼”。哈里斯反駁說,鑑於所有以宗教名義犯下的罪行,為什麼還會有人向宗教尋求道德指導?
在這一點上,我同意哈里斯的觀點。當他在他的新書《道德景觀》(自由出版社,2010年)——這本書得到了史蒂芬·平克、理查德·道金斯和其他反宗教科學界名人的推薦——中論證說,科學可以取代宗教成為道德“真理”的最高仲裁者時,我與他分道揚鑣。“道德問題有正確和錯誤的答案,”哈里斯斷言,“就像物理問題有正確和錯誤的答案一樣。”他解釋說,關於道德的問題實際上是關於人類幸福或“福祉”的問題,而這些問題可以透過經驗來解決,就像關於飲食和疾病的問題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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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可以對這種立場提出各種哲學上的反對意見,哲學家誇梅·安東尼·阿皮亞在一篇題為《科學最懂》的《紐約時報》書評中就做了這樣的事情,頗具諷刺意味。我對哈里斯的提議的擔憂更簡單:我只是看看那些本應關心人類福祉的科學家所造成的危害——無論是歷史上的還是最近的。一些例子
—從1946年到1948年,由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資助的醫生故意感染了近700名瓜地馬拉囚犯、精神病院患者和士兵梅毒,以測試他們對抗生素的反應。這項研究的負責人約翰·C·卡特勒也參與了臭名昭著的塔斯基吉梅毒實驗,在該實驗中,科學家對自然感染梅毒的美國黑人男性隱瞞了抗生素。“具有諷刺意味的是——不,這比諷刺更糟糕,這令人震驚——就在美國起訴納粹醫生犯下危害人類罪的同時,美國政府卻在支援一項讓人類受試者面臨巨大風險的研究,”生物倫理學家馬克·西格勒告訴《紐約時報》。
—在20世紀50年代和60年代,頂尖大學的研究人員將電極植入精神病患者的大腦中,以測試是否可以透過電刺激神經組織來操縱身心。1969年,耶魯大學生理學家何塞·德爾加多(我曾在2005年《大眾科學》雜誌上介紹過他)在他的著作《身心控制:邁向精神文明社會》(哈珀-羅出版社,1971年)中讚揚了腦植入的好處。德爾加多宣稱,腦植入可以幫助創造“一個不那麼殘酷、更快樂、更美好的人”。1970年,弗蘭克·歐文和弗農·馬克,兩位曾在哈佛大學與德爾加多合作進行腦植入研究的研究人員,在他們的著作《暴力與大腦》(哈珀柯林斯出版社,1970年)中提出,腦植入和精神外科手術可能平息城市內城區的暴力犯罪和騷亂。
—近幾十年來,兒童(包括嬰兒)的精神疾病藥物處方量急劇增加。 達夫·威爾遜最近在《紐約時報》上報道,即使一些專家認為這些藥物“可能對他們快速發育的大腦和身體構成嚴重風險”,目前約有50萬美國兒童和青少年正在服用抗精神病藥物。在另一篇《泰晤士報》文章中,威爾遜詳細介紹了那些吹捧抗精神病藥物益處的精神科醫生如何從製藥商那裡獲得資助、度假、膳食和其他禮物。哈佛大學醫生約瑟夫·比德曼的研究幫助兒童雙相情感障礙的診斷在1994年至2003年間增加了40倍,據威爾遜稱,他從“包括一些為可能患有雙相情感障礙的兒童開抗精神病藥物的公司在內的公司”獲得了160萬美元。
有些人會抱怨說,因為少數人的不當行為而追究科學的責任是不公平的。這不僅是公平的,而且是必要的,特別是當像哈里斯這樣傑出的科學家談論要創造一種普遍的、經過科學驗證的道德體系時。此外,哈里斯指責伊斯蘭教和天主教應對自殺式炸彈襲擊者和戀童癖神父的行為負責,那麼為什麼科學應該免於同樣的待遇呢?
顯然,一些壞科學家只是貪婪的投機分子,他們只關心自己的福祉。但是,那些熱切相信自己關於拯救人類的言論的人可能更危險。想想以馬克思主義和優生學名義造成的危害,這些偽科學(而非宗教)意識形態激發了歷史上兩個最致命的政權——斯大林的蘇聯和納粹德國。
哈里斯在《道德景觀》中斷言,無知和謙遜與彼此成反比;雖然宗教裡的無知之輩往往很傲慢,但科學家往往很謙虛,因為他們知道得足夠多,足以瞭解自己的侷限性。“傲慢在科學會議上就像裸體一樣罕見,”哈里斯說。然而,在他的鉅著中,他卻一點也不謙虛。他不僅斥責有宗教信仰的人,甚至斥責不認同他對宗教的敵意的非宗教科學家和哲學家。
哈里斯進一步展示了他的傲慢,他聲稱神經科學,他自己的領域,最適合幫助我們實現普遍道德。“我們對大腦層面的自身理解越多,我們就越會看到,關於人類價值觀的問題有正確和錯誤的答案。”神經科學甚至無法告訴我如何知道沙發上那隻又大又黑又毛茸茸的東西是我的狗梅林。我們還要相信神經科學會告訴我們如何解決關於墮胎、安樂死和武裝干預其他國家事務的道德辯論嗎?
我懷疑哈里斯想依靠腦部掃描來衡量“福祉”,因為他不相信人們會簡單地說出什麼讓他們快樂。如果一個穆斯林女孩說她喜歡戴面紗,就像許多人那樣,哈里斯可能會說她不知道什麼對她有好處。也許她不知道,但磁共振成像並不能幫助我們解決這類問題。
當科學家涉足道德領域時,他們不應聲稱他們對“是什麼”的調查會產生對“應該是什麼”的特殊見解。我知道我要求科學家——以及世俗主義者——在像格倫·貝克和莎拉·佩林這樣的宗教和政治狂熱分子如此自以為是的時候要謙虛,這有點過分了。這種不對稱性讓人想起葉芝在他詩歌《第二次降臨》中的名句:“最優秀的人缺乏一切信念,而最糟糕的人卻充滿激情。”但如果我們都變成狂熱分子,那我們就真的麻煩了。